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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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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子在三百多个男生的内心弹幕和江序的绝对安静中，一天天过去。秦岚渐渐习惯了这种全知状态，甚至开始觉得有点无聊。年轻人的烦恼，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样：游戏、绩点、和隔壁系的姑娘。听多了，跟听天气预报似的，毫无新意。直到303的马桶，又堵了。还是王翰，还是那个鸡窝头，这次他的脸色比上次还要白，声音都在发抖：秦姨它它又来了！而且，这次好像更大了！秦岚拎着工具箱，再次踏入了这个风水宝地。卫生间里，那股熟悉的、混合着腐败与腥臭的气味，比上次浓烈了十倍不止。而那个马桶，这次不再是咕噜咕噜地冒泡，而是发出了清晰可闻的、如同风箱般呼吸的声音。浑浊的水面随着呼吸声，一起一伏，仿佛底下真的藏着一个活物。门口的王翰几个人，已经不敢靠近了。【妈的妈的妈的！这绝对不是普通的堵塞！我昨天半夜起来上厕所，好像看见马桶里有张人脸！】【我操，你别吓我！我昨晚还梦见我挂了七门课，辅导员追着我发毕业证等等，那毕业证上好像有水渍】秦岚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。她能感觉到，一股阴冷、粘稠、充满了焦虑和绝望的情绪，正从马桶深处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。这不是下水道该有的情绪。这是一种生命体的情绪。她开启了读心能力，将精神力集中，朝着马桶深处探去。瞬间，无数混乱的、充满了压力的念头碎片涌入她的脑海。【方案方案还没写完甲方爸爸又要改】【这个月KPI还差百分之三十怎么办怎么办】【头发我的头发又掉了好多三十五岁就会被优化掉吗？】【996是福报福报我好困好想睡觉】【报表！数据！PPT！开会！永无止境的开会！】这些念头不属于任何一个学生，它们更成熟、更疲惫，充满了被社会毒打过的社畜气息。秦岚的脑海里，瞬间蹦出了一个荒诞的结论：这马桶底下，难道塞着一个被裁员的程序员？不，不对。这些念头太庞杂了，像是无数人的焦虑情绪被揉捏在了一起，形成了一个怪物。你们先出去。秦岚沉声说。王翰他们如蒙大赦，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。卫生间里只剩下秦岚和那个会呼吸的马桶。她没有急着动手，而是仔细观察着。她发现，那些从马桶里散发出的负面情绪，似乎隐隐约约地连接着303宿舍里的某个人。她的目光，落在了李默的桌子上。李默是303里最努力，也是最焦虑的一个。他正在准备一家互联网大厂的实习面试，桌上堆满了各种专业书，电脑屏幕上还亮着修改了十几遍的简历。此刻，他正坐在椅子上，双眼无神地盯着屏幕，脑子里一片浆糊。【完了面试肯定过不了我的项目经历太平淡了我就是个废物废物】而马桶里的那个东西，似乎随着李默的自我否定，呼吸声变得更沉重，散发出的气息也更强大了。它在吸食李默的焦虑。秦岚明白了。这不是下水道堵了，这是人心堵了。就在这时，宿舍门被推开，江序走了进来。他看了一眼卫生间里的秦岚，又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李默，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。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惊慌，而是径直走到李默身边，递过去一瓶冰水，声音清冷：出去走走。李默茫然地抬起头，看了看他，又看了看那瓶水，脑子里混乱的思绪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冰凉打断了一下。【江序他是在关心我吗？】我李默想说什么，江序却已经转身走向了卫生间。他站在秦岚身边，看着那个一起一伏的马桶，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冷意。秦姨。他开口，声音压得很低，这东西，不是你能处理的。这是他第一次，主动跟秦岚说了一句超过三个字的话。秦岚瞥了他一眼。这个年轻人，果然知道些什么。她没有回答，而是反问：你知道这是什么？江序沉默了片刻，似乎在斟酌用词：一种由人的负面情绪凝聚成的祟。具体来说，这应该是一只KPI祟，喜欢寄生在压力大的宿主附近，吸食他们的焦虑和绝望为生。KPI祟？秦岚觉得自己的四十三年人生观，正在被一个马桶和几个听起来像网络段子的词汇，反复按在地上摩擦。原来加班不仅会脱发，还会产生怪物。这世道，对打工人真是太不友好了。它会怎么样？秦岚问。吸干宿主的精力，让他彻底崩溃，然后寻找下一个目标。江序的语气很平静，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，它现在还很弱小，但如果放任不管，会污染整栋楼。秦"姨的心沉了下去。她可以不在乎什么妖魔鬼怪，但她不能容忍自己管辖的十七栋，变成一个精神污染区。这涉及到她的职业操守。那该怎么处理？她问。把它打散。江序言简意赅。用什么？通厕灵吗？江序看了她一眼，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来自远古时代的原始人。他摇了摇头，伸出右手。一缕微弱的、几乎看不见的银白色光芒，在他的指尖凝聚。那光芒很淡，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纯净和锋锐。用这个。他说。秦岚看着他指尖的光，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皮搋子，陷入了深深的沉默。同样是解决问题，人家的工具是仙法，她的工具是通马桶的。这差距，也太大了。就在江序准备动手的一瞬间，秦岚突然开口：等等。她看着马桶，又通过读心感受了一下那只KPI祟的核心。它所有的力量，都源于那些求而不得的执念。打散它，治标不治本。只要李默们的焦虑还在，它早晚会重新凝聚。秦岚的脑中，一个更大胆、也更符合她宿管身份的计划，正在成型。她默默地，从工具箱里，又掏出了一卷防水胶带。江序：？小江啊，秦岚的语气，恢复了往日的平淡，甚至还带上了一丝长辈的温和，有时候，解决问题不一定要用那么高科技的手段。话音未落，她猛地将皮搋子再次捅进马桶，用尽全力，死死地堵住了那个出水口！呼吸！马桶里的KPI祟似乎察觉到了危险，开始剧烈地挣扎，呼吸声变得急促而愤怒。然后，秦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，将整卷防水胶带，唰唰唰地，把马桶盖连同整个马桶，封了个严严实实！一层又一层，缠得像个木乃伊。江序的脸上，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表情，终于出现了一丝龟裂。他看着那个被五花大绑的马桶，又看了看拍了拍手，一脸搞定收工的秦岚，一时间，竟不知该作何反应。你这是在干什么？他艰难地问。秦岚扯下一截胶带，把边缘仔细粘好，头也不抬地说：物理封印。
更新时间：2025-11-06 01:13:2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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