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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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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清晨,太阳升起,将淡薄的晨雾染上了一层病态的微红。成都南门城楼之上,气氛比昨日更加压抑,仿佛凝固的铅块。经过一夜的休整,士兵们身体上的疲惫有所缓解,但精神上的创伤,却像看不见的毒蛇,缠住了每一个人的脖子。许多士兵眼神空洞,面色惨白,握着武器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。他们不敢看向城下,那里,堆积如山的尸体中,混杂着太多他们不愿再回忆的面孔。“啊——!”一声凄厉的惨叫,划破了死寂。一名年轻的士兵,双眼圆睁,死死地盯着城下的一具女尸,那女尸的怀里,还抱着一个早已僵硬的婴孩。他的理智,在这一刻彻底崩断。他猛地扔掉了手中的长戟,跪在地上,像个疯子一样,用自己的头盔,一下又一下地狠狠撞击着冰冷的城墙。“我杀了他们!是我杀了他们!是我——!”他嚎啕大哭,声音绝望而沙哑,每一声都像是在撕扯自己的灵魂。这种极致的痛苦,如同一颗投入死水中的石子,迅速激起了连锁反应。他身边,几名士兵也跟着丢下了武器,有的抱头痛哭,有的则开始呕吐。军心,在刚刚取得一场惨烈胜利之后,反而出现了崩溃的迹象。霍济脸色一变,正要上前喝止,却被一只手拦住了。是刘禅。他没有下令将崩溃的士兵拖下去斩首,而是沉默地走上前,解下自己身上那件象征帝王身份的玄色狐裘披风,轻轻地披在了那名年轻士兵的身上。士兵的哭声一滞,他抬起满是泪水和血污的脸,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皇帝。刘禅蹲下身,直视着他的眼睛,声音里带着一股从未有过的沙哑。“哭吧,今日朕准你们哭。”他对周围所有呆立的士兵说,声音传遍了整个城头。“因为你们杀的,是我们的兄弟,是我们的姐妹!是这片土地上,和我们一样,说着蜀地方言,吃着蜀地米粮的同胞!”“这份罪孽,”他缓缓站起身,张开双臂,仿佛要拥抱这满城的悲伤,“朕,与你们一同背负!”许多士兵再也忍不住,眼泪决堤而下。“但是!”刘禅话锋猛地一转,声音陡然拔高,如同惊雷炸响!“朕要你们每个人,都把这份痛苦,这份罪孽,像刀子一样刻在心上!朕要你们记住他们死前的脸!记住城外那个魔鬼,是如何逼着他们来送死!”“我们流的每一滴泪,都要让邓艾用十倍、百倍的鲜血来偿还!”他指向城内,厉声下令:“传朕旨意!立刻在中心广场,立起一面巨大的英灵墙!”“将我们亲手所杀的每一个同胞的名字,都给朕刻上去!将我们每一个战死的兄弟的名字,也给朕刻上去!他们,都是为守护成都而死的英魂!等我们打退了邓艾,朕要亲自为他们建庙,万世供奉!”这个命令,如同一剂强心针,狠狠地扎进了每一个士兵的心里。他们的罪恶感,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。他们的痛苦和仇恨,被精准地引导向了真正的敌人。那名年轻的士兵停止了哭泣,他紧紧攥着身上那件还带着皇帝体温的披风,空洞的眼神里,重新燃起了一点火苗。那是复仇的火焰。城外,魏军大营。邓艾冷漠地看着城头上的骚动,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。“看来,药效还不够猛。”他转头,对邓忠下达了新的命令:“告诉将士们,今日,混在那些‘肉盾’里,给我冲上城头。我倒要看看,他刘禅的心,到底有多硬!”第二次攻城,开始了。这一次,在被驱赶的平民队伍中,悄悄混入了数百名身披破烂民服、但内藏利刃的魏军精锐老兵。他们利用平民的身体作为掩护,一步步逼近城墙。城头上的蜀军,在经历了早上的心理重塑后,射出的箭矢虽然依旧带着悲愤,却不再有丝毫犹豫。然而,当他们以为这又是一场单纯的消耗战时,异变陡生!就在城下尸体堆积、箭矢变得稀疏的瞬间,那些混在人群中的魏军精锐,突然暴起发难!他们踩着同伴和百姓的尸体,以前所未有的速度,将一架架云梯搭上了城墙。转眼之间,便有数十人如恶鬼般冲上了城头!更致命的是,在城墙的一处旧伤位置,由于连日激战,结构早已松动。在魏军数架云梯的同时冲击下,伴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巨响,一段长约十余丈的墙体,轰然坍塌!碎石与尘土冲天而起,一个巨大的、通向城内的缺口,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!“杀——!”城外的魏军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,后续部队如潮水般向缺口涌来。“霍济!”城楼之上,刘禅脸色剧变,厉声喝道,“率预备队,不惜一切代价,给我把缺口堵上!”但远水难救近火。缺口处的蜀军已经被冲得七零八落,眼看魏军的黑色洪流就要由此突入城内。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一直在一线指挥的太子刘谌,做出了一个悍勇的决定。他一把撕掉自己身上象征身份的太子服饰,露出里面闪着寒光的精钢铠甲,对身边的百余名太子卫率怒吼道:“孤乃大汉太子!身后便是父皇,便是成都!”“今日,随孤死战!”他没有等待预备队。他亲自提剑,率领着这百余名最精锐的卫士,如同一支射出的利箭,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那个被鲜血和烈火充斥的缺口!在狭窄的缺口处,双方展开了整场战争中最血腥、最残酷的肉搏战。刀光剑影,血肉横飞。刘谌身先士卒,他手中的长剑翻飞,每一剑都精准而致命。他像一头发怒的幼狮,亲手将数名冲在最前的魏军精锐斩于剑下。他的勇武,极大地激励了身边的卫士和残存的守军。他们以血肉之躯,硬生生地在缺口处,筑起了一道新的“长城”。战斗中,刘谌为救一名险被砍杀的卫士,后背被一名魏军老兵的环首刀,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。剧痛传来,他闷哼一声,不退反进,回身一剑,直接将那名老兵的头颅枭首!他忍着剧痛,依旧死死地站在缺口的最前方,如同一尊浴血的战神。在他的带领下,他们奇迹般地坚持到了霍济率领的预备队赶到。内外夹击之下,涌入缺口的数百名魏军精锐,被全数歼灭。当战斗结束时,缺口处尸体堆积如山,几乎将那个巨大的豁口重新填满。刘谌拄着剑,半跪在尸山血海之中,浑身浴血,但他身后的成都城,安然无恙。城墙之上,所有的蜀汉士兵看着那个浴血的挺拔身影,都自发地单膝跪地,用嘶哑的声音,发自肺腑地高呼:“太子千岁!”虽然打退了这次致命的进攻,但代价是惨重的。太子身负重伤,守军伤亡过半,城墙上那道无法修复的缺口,如同成都脸上的一道狰狞伤疤,时刻提醒着所有人,危机,远未结束。深山之中,冷苞和他的队员们正悬挂在百丈的悬崖峭壁上,下方是湍急的河流,上方是魏军巡逻的火光。他们每前进一步,都面临着生死的考验。成都的城墙已经残破,冷苞的征途也同样艰难。两个战场,都已到了崩溃的边缘。
更新时间:2025-11-06 01:14:4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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