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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成了那个杀我之人的枕边幽魂。他不知道,那个被他剜心取血做药引,最后弃尸荒野的医女,又回来了。如今,他视我若珍宝,为我挡刀,为我杀人,甚至想娶我。我巧笑嫣然,递上一杯毒茶:“盟主,该喝药了。”他一饮而尽,含笑看我:“只要是你喂的,毒药也甘甜。”我等的就是这句话。我死在了他怀里,在他眼前被山贼撕碎。他屠尽山寨,抱着我的牌位日夜疯癫。可他永远不会知道,我正附身在床头的木偶里,冷眼看着他为我演的这场深情大戏。更不会知道,他每一次撕心裂肺的呼喊,都在为我真正的杀招,献上最后一味祭品。1重生回来第一天,我就去见了裴济。那个亲手下令,把我当药引,活活放干血,剜出心脏的男人。武林盟主,裴济。上辈子我就是死在他那张好看的皮囊下。他当时捏着我的下巴,语气还是那么温柔。“阿苏,别怕,取一点心头血,治好我的病,我就娶你。”结果,我的血流干了,心被掏出来了。他病好了,转头就娶了丞相家的千金。我的尸骨,被扔在乱葬岗,连个收尸的都没有。老天有眼。我,凌苏,又回来了。这次我没去找他,而是去了他必定会经过的破庙。他中了对家的埋伏,毒发攻心,正一个人撑着。我进去的时候,他靠在柱子上,嘴角挂着血,眼神冷的像刀子。看见我,他第一反应是拔剑。剑尖离我的喉咙只有一寸。我没躲,只是定定地看着他,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。“解药。”我轻声说。他眼神里全是怀疑。“你是谁?”“一个路过的医女。”我把瓷瓶往前递了递,“毒快攻心了,不吃,一个时辰内必死无疑。”他盯着我看了很久。久到我以为他宁可毒发身亡,也不会信我这个陌生人。最后,他还是拿过了药瓶,倒出药丸,一口吞了下去。真有种。就不怕我给他的是穿肠毒药?他盘腿坐下运功逼毒,我就坐在他对面,静静看着他。看着这张让我死不瞑目的脸。这张脸,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。一个时辰后,他吐出一口黑血,脸色好了不少。他睁开眼,目光落在我身上。“你想要什么?”他问。口气里全是上位者的理所当然。我笑了笑,摇摇头。“什么都不要,举手之劳。”我越是这样,他眼里的探究就越深。他这种人,从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。更不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他好。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“凌苏。”我报上我的名字,清楚地看到他瞳孔缩了一下。阿苏。他以前,也是这么叫我的。只不过,此苏非彼苏。“盟主,天快亮了,我也该走了。”我站起身,拍了拍身上的灰尘,转身就要走。“站住。”他叫住我。我回头。“你跟我走。”他说,不是商量,是命令。我心里冷笑。鱼儿上钩了。但我面上还是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。“我闲云野鹤惯了,不喜欢被人管束。”“我府里缺个大夫。”他的理由很直接。“可是……”“没有可是。”他打断我,“你救了我,从今天起,你的命是我的。”真霸道。跟上辈子一模一样。我低下头,装作顺从的样子。“是,盟主。”就这样,我跟着裴济回了他的盟主府。一个我曾经无比熟悉,最后却成了我噩梦的地方。走进府门的那一刻,我看见了院子里的那棵合欢树。还是老样子。我以前最喜欢坐在这棵树下看医书。裴济有时候会从背后抱住我,说要和我一辈子都在这里。一辈子。真是个天大的笑话。我的目光在树上停留了一瞬。裴济注意到了。“你喜欢这棵树?”“嗯,”我点点头,“看着很亲切。”他没再说话,径直往里走。我跟在他身后,看着他宽阔的背影。裴济,这辈子,我会让你把你欠我的,连本带利,全都还回来。2进了盟主府,裴济把我安排在离他书房最近的一个小院。美其名曰,方便我给他看病。其实就是想把我放在眼皮子底下监视。我不在乎。他越是这样,我的机会就越多。当天晚上,他果然又毒发了。这次比在破庙里更严重。他浑身抽搐,皮肤上泛起一层诡异的黑气。下人乱作一团。我赶到的时候,他已经快没意识了。我拿出银针,干脆利落地在他身上几个大穴扎了下去。黑气慢慢退去,他的抽搐也停了下来。我拔下针,给他喂了一颗药丸。做完这一切,我累得满头大汗。一个老管家模样的人走过来,对我拱了拱手。“多谢凌姑娘,救了盟主。”“分内之事。”我淡淡地说。我看着床上昏睡过去的裴济,眼神冰冷。他中的毒,叫“牵机”。是我上辈子费尽心血才给他解了的奇毒。这毒每个月圆之夜都会发作,一次比一次痛苦。若没有我的独门解药压制,不出半年,他就会七窍流血而死。上辈子,我为了给他解毒,尝遍百草,把自己弄得一身伤。而他呢?在我耗尽心血,终于配出最终解药的那天,他给了我致命一击。因为那解药,还需要一味最重要的药引。一个活人的,心头血。我的心头血。第二天,裴济醒了。他坐在床边,看着我。“昨晚,多谢。”“盟主客气了。”我给他递过去一碗药,“这是压制毒性的药,每天都要喝。”他接过去,一口喝完。“你好像对我的毒很了解。”他突然说。我心里一紧。来了。他开始试探我了。我早就想好了说辞。“我师父曾经研究过这种毒,所以略知一二。”“你师父是?”“家师早已仙逝,不提也罢。”我把话题引开。他盯着我的眼睛,似乎想从里面看出些什么。我坦然地回视他。现在的我,不是上辈子那个天真好骗的凌苏了。我的眼睛里,除了平静,什么都没有。看了半晌,他移开目光。“以后你就住在这里,我的身体,就交给你了。”“是。”接下来的日子,我每天就是给裴济看诊,配药。他对我,似乎渐渐放下了戒心。有时候,他会在书房处理公务,让我就坐在一旁看医书。那场景,和上辈子几乎一模一样。有一次,他处理完事情,看到我靠在椅子上睡着了。他走过来,给我披上了一件外衣。我“恰好”醒了过来。“盟主……”“别动,”他按住我,“天凉,小心着凉。”他的声音很轻,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讶的温柔。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,心里只有一片冰冷的嘲讽。又是这样。又是这种温柔的假象。裴济,你的演技,还是这么好。我低下头,装出害羞的样子。“多谢盟主关心。”他没说话,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。我知道,我的计划,又成功了一步。他开始对我,产生兴趣了。一个合格的猎人,要懂得如何布置陷阱,引诱猎物一步步走进来。现在的裴济,就是我的猎物。3转眼间,就到了月圆之夜。裴济的毒,又要发作了。这一次,我提前给他准备了药浴。浓黑的药汁,散发着刺鼻的味道。“脱衣服,进去。”我指着浴桶,对裴济说。他的眉头皱了起来。“要脱光?”“不然呢?”我反问,“药气要进入全身经脉,穿着衣服怎么进?”他没再说话,开始解腰带。我站在一旁,面无表情地看着。上辈子,这种事我也做过。那时候,我羞得脸都红了,只敢低着头。他还会笑着调侃我,说我又不是没看过。现在,我看着他脱下外衣,露出精壮的上半身。我心里毫无波澜。甚至觉得有点可笑。一个害死我的人,在我面前脱光衣服,还有什么可害羞的。他走进浴桶,滚烫的药汁让他闷哼了一声。“会很痛,忍着。”我冷冷地说。很快,他全身的皮肤都变成了红色,青筋暴起。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滚落。他咬着牙,一声不吭。是个硬汉。可惜,再硬的汉子,也抵不过我凌苏的手段。我走到他身后,伸出手指,点在他的几处大穴上。一股真气渡了过去。他紧绷的身体,稍微放松了一些。“你还会武功?”他有些惊讶。“会一点皮毛,用来辅助行针。”我轻描淡写地回答。他闭上眼睛,不再说话,专心承受着药浴的痛苦。一个时辰后,药效过了。浴桶里的水,已经变成了清澈的颜色。他体内的毒素,被逼出来大半。他从浴桶里站起来,身上带着水汽。我把一件干净的衣服递给他。他穿上衣服,看着我。“凌苏,你到底是什么人?”他又开始怀疑了。我的医术,太过精湛,甚至超过了他府里所有的御医。这不得不让他起疑。“我说过,我只是个医女。”“你这样的医女,整个江湖都找不出第二个。”他的目光锐利,似乎要穿透我的心。我迎上他的视线,不闪不躲。“盟主不信我?”“我只信我自己。”“那盟主可以杀了我。”我往前走了一步,把脖子送到他面前,“或者,把我赶出府去。反正天下之大,总有我的容身之处。”我赌他不敢。现在只有我能压制他的毒。杀了我,等于自杀。果然,他沉默了。许久,他才开口。“留下来,好好治我的病。治好了,我保你一世荣华。”“我对荣华富贵不感兴趣。”我转过身,背对着他。“我只求,能治好盟主的病,报答盟主的收留之恩。”我说得情真意切。他看着我的背影,眼神复杂。我知道,他心里的天平,又向我倾斜了一分。怀疑的种子虽然还在,但信任的藤蔓,已经开始悄悄生长。这就够了。我要的,就是在他完全信任我的时候,给他最致命的一击。那天晚上,我做了一个梦。梦里,我又回到了上辈子被剜心的那一刻。裴济的脸就在我眼前,那么温柔,又那么残忍。“阿苏,别怕,很快就好了。”我从梦中惊醒,浑身都是冷汗。我坐起来,看着窗外的月亮。裴济。你等着。我很快,就会让你尝到我所承受的,千百倍的痛苦。4自从上次药浴之后,裴济对我的态度明显变了。虽然还是会时不时地试探我,但言语之间,多了几分亲近。他会赏赐我一些珍贵的药材,会关心我吃得好不好,睡得暖不暖。府里的下人见风使舵,也开始对我毕恭毕敬。所有人都看出来,这位新来的凌姑娘,在盟主心里,分量不一般。这天,一个不速之客来到了盟主府。武林盟主的未婚妻,丞相家的千金,柳依依。上辈子,就是她,取代了我的位置。她来的时候,我正在给裴济诊脉。她一进门,就直接无视了我,亲热地挽住了裴...济的胳膊。“济哥哥,我来看你了。”声音娇滴滴的,听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。裴济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。“你怎么来了?”他的语气很平淡,听不出喜怒。“人家想你了嘛。”柳依依撅着嘴,一脸委屈,“听说你府里来了个新大夫,我怕她医术不精,把你给治坏了。”说着,她把目光转向我,充满了敌意和审视。“你就是那个凌大夫?”我站起身,对她行了个礼。“民女凌苏,见过柳小姐。”“哼,长得一副狐媚样子,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。”她毫不客气地评价我。我没说话,只是静静地站着。跟这种人吵架,只会拉低我自己的档次。裴济的眉头皱了起来。“依依,不得无礼。凌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。”“救命恩人?”柳依依夸张地叫了一声,“济哥哥,你可别被她骗了!这种来路不明的女人,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!”“够了。”裴济的声音冷了下来。“凌姑娘的医术,比你从宫里请来的御医强一百倍。我的身体,我自己清楚。”柳依依被他吼得眼圈都红了。“济哥哥,你为了一个外人,居然吼我?”“她是我的大夫,不是外人。”裴济强调道,“你要是再胡闹,就给我回去。”柳依依咬着嘴唇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最后,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,哭着跑了出去。书房里,一时间陷入了沉默。我假装什么都没发生,继续整理我的药箱。“让你受委屈了。”裴济突然开口。我摇摇头。“柳小姐也是关心盟主。”“她那是胡闹。”裴济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,“你别往心里去。”“嗯。”我应了一声。心里却在冷笑。裴济啊裴济,你以为你这是在保护我吗?你这不过是把我推到了风口浪尖。柳依依今天吃了瘪,肯定不会善罢甘休。接下来,她的手段,只会越来越多。不过,这正合我意。我就怕她不来找我麻烦。她闹得越凶,裴济就会觉得越亏欠我。他对我的愧疚,就是我最好的武器。果然,没过几天,柳依依就派人来“请”我了。地点是城外的一座别院。我跟着来人,坦然赴约。别院里,柳依依坐在一张太师椅上,身边站着两个凶神恶煞的家丁。“凌苏,你胆子不小,还真敢来。”她看着我,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。“柳小姐请我,我怎敢不来。”“少废话!”她一拍桌子,“我问你,你接近济哥哥,到底有什么目的?”“我说了,我只是个大夫。”“放屁!你这种女人我见多了,不就是想攀龙附凤,当上盟主夫人吗?”她站起来,走到我面前,用手指着我的鼻子。“我告诉你,济哥哥是我的,谁也别想抢走!你要是识相的,就赶紧给我滚出盟主府!”我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,突然觉得很好笑。“柳小姐,你凭什么让我滚?”“凭什么?就凭我是他未来的妻子!”“未来的?”我笑了,“也就是说,现在还不是。既然不是,你就没资格管盟主府的事。”“你!”柳依依气得脸都白了。“来人!给我掌嘴!让她知道知道,什么叫规矩!”两个家丁朝我走了过来。我没动。就在他们的手快要碰到我的时候,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。“谁敢动她一下试试。”是裴济。他站在门口,逆着光,神情冰冷得骇人。5看到裴济,柳依依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“济……济哥哥,你怎么来了?”裴济没有理她,径直走到我面前。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,确定我没事,才松了口气。然后,他转过身,看着柳依依。那眼神,冷得能掉出冰渣子。“谁给你的胆子,敢动我的人?”“我……我没有……”柳依依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了,“我只是想请凌姑娘来喝杯茶……”“喝茶?”裴济冷笑一声,“需要带两个打手来请吗?”他指着那两个家丁。家丁吓得“噗通”一声跪在地上。“盟主饶命!是小姐让我们这么做的!”柳依依的脸,白得像纸一样。“裴济!”她突然尖叫起来,“你为了这个狐狸精,竟然这么对我?我们两家可是有婚约的!”“婚约?”裴济的眼神更冷了,“从今天起,没有了。”“你说什么?”柳依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“我说,我与你的婚约,就此作罢。从今以后,你柳家,与我盟主府,再无瓜葛。”裴济的声音不大,但每一个字,都像重锤一样,砸在柳依依心上。她瘫坐在地上,面如死灰。裴济不再看她一眼,拉起我的手。“我们走。”他的手很暖,包裹着我冰凉的手指。我任由他拉着我,走出了别院。一路上,他一言不发,脸色阴沉。回到盟主府,他直接把我带进了他的书房。“砰”的一声,他关上了门。他转过身,把我抵在门上。“今天,吓坏了吧?”他的声音,带着一丝后怕。我摇摇头,眼圈却红了。不是装的。是真的想起了上辈子的种种。如果上辈子,在我被人诬陷的时候,他也能这样站出来,护着我。我是不是就不会死得那么惨?可惜,没有如果。我的眼泪,一滴一滴地掉了下来。裴济慌了。他手忙脚乱地给我擦眼泪。“别哭,别哭,是我不好,是我没有保护好你。”他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。“凌苏,对不起。”我靠在他的胸口,听着他有力的心跳。心里一片荒芜。裴济,你的对不起,太迟了。也太廉价了。我哭了一会儿,才慢慢停下来。我从他怀里退出来,低着头。“盟主,为了我,跟丞相府退婚,值得吗?”“值得。”他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。他抬起我的下巴,让我看着他。“凌苏,我不傻。我知道你来历不明,或许有别的目的。但是,我控制不住我自己。”他说。“从在破庙里第一眼看到你,我就觉得,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。你身上的味道,你看着我的眼神,都让我觉得很熟悉。”“我不管你到底是谁,你接近我是为了什么。我只知道,我不能没有你。没有你的药,我会死。没有你的人,我……会疯。”他说得那么深情。如果我还是上辈子那个天真的凌苏,可能真的会感动得一塌糊涂。但现在,我只觉得恶心。熟悉?当然熟悉。我就是那个被你亲手害死的女人。我身上的味道,是我用上百种药材熏出来的,跟你记忆里的,一模一样。我的眼神,是我对着镜子练了上千遍的。这一切,都是我为你精心准备的。你现在说你离不开我?真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。我看着他,眼睛里带着泪光。“盟主……”“别叫我盟主,”他打断我,“叫我的名字,裴济。”“裴济……”我轻轻地叫了一声。他笑了。笑得像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。他俯下身,慢慢地靠近我。我没有躲。我知道他想做什么。就在他的嘴唇快要碰到我的时候,我突然开口。“裴济,我怕。”他的动作停住了。“怕什么?”“我怕……你会像对上一个‘阿苏’一样,对我。”我看着他的眼睛,一字一句地说。6我的话,像一道惊雷,劈在了裴济的头顶。他的脸色,瞬间变了。“你……你说什么?”他的声音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“我都知道了。”我平静地看着他,“盟主府里,曾经有一个医女,也叫阿苏。她对你痴心一片,为你尝遍百草,最后,却被你当成药引,剜心而死。”我一边说,一边观察着他的表情。震惊,慌乱,不可置信。最后,都化为了一片死寂。他松开了我,后退了两步。“你是怎么知道的?”“要想人不知,除非己莫为。裴盟主,你做的那些事,真的以为能瞒天过海吗?”我冷笑一声。他沉默了。书房里的气氛,降到了冰点。许久,他才开口,声音沙哑。“是,我承认,是我害死了她。”他终于承认了。“但是,我不是故意的!我当时被毒性控制了心智,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!”他开始为自己辩解。真是可笑。又是这个理由。上辈子,他也是这么说的。不,上辈子,他连辩解都懒得辩解。“所以,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,用她的命,换你的命?”“我没有!”他激动地反驳,“我后来后悔了!我找了她很久,我想补偿她,可是我找不到她了!”“补偿?”我笑出了声,“人死不能复生,你怎么补偿?给她烧纸钱吗?”我的话,像一把刀子,狠狠地扎在他的心上。他脸色惨白,嘴唇动了动,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“裴济,”我走到他面前,直视着他的眼睛,“如果,我就是那个阿苏呢?”他的瞳孔,猛地收缩。他死死地盯着我,似乎想把我整个人都看穿。“你……你不是她……”他喃喃地说,“她的眼睛,没有你这么冷。”“是吗?”我缓缓地抬起手,覆上他的脸。“那你再好好看看,我是谁。”我的指尖,冰凉。他浑身一颤。我看到,他眼中的防线,在一点点地崩塌。怀疑,挣扎,痛苦,最后,是无尽的悔恨。“阿苏……”他颤抖着,叫出了这个名字。“真的是你……你没死……”他一把将我抱进怀里,抱得那么紧,似乎要把我揉进他的骨血里。“太好了……你没死……太好了……”他在我耳边,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。我没有动,任由他抱着。我的脸上,带着悲伤的表情。我的心里,却是一片冰冷的快意。裴济,你上当了。我当然不是那个阿苏。那个阿苏,早就被你害死了。我只是一个,顶着她名字,披着她皮囊的,复仇者。我之所以要戳穿这一切,就是要让你,对我,再也没有任何怀疑。让你对我,充满愧疚。让你心甘情愿地,为我做任何事。包括,去死。他抱了我很久,才慢慢地松开。他捧着我的脸,眼眶通红。“阿苏,对不起,都是我的错。你回来,为什么不告诉我?”“我不敢。”我低下头,声音哽咽,“我怕你,还会再杀我一次。”“不会了!”他急切地说,“我发誓,我再也不会伤害你了!从今以后,我会用我的命来保护你!”“真的吗?”“真的!”他举起手,就要发誓。我按住了他的手。“裴济,我信你。”我抬起头,对他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。“但是,我们回不去了。”“为什么?”“我的心,已经死了。”我说,“死在你下令,剜出它的那一刻。”他的脸上,血色尽失。“不……阿苏,你再给我一次机会,好不好?让我补偿你,让我好好爱你。”“爱?”我看着他,眼神里充满了悲哀。“裴济,你的爱,太沉重,我要不起。”说完,我推开他,转身跑出了书房。我听到,他在我身后,痛苦地嘶吼。我没有回头。跑回我自己的院子,我关上门,靠在门上,大口大口地喘着气。脸上,是得意的,冰冷的笑容。好戏,才刚刚开始。7从那天起,裴济就像变了一个人。他对我,不再是试探和利用,而是小心翼翼的讨好和无微不至的关怀。他遣散了府里所有的侍女,亲自照顾我的饮食起居。他会亲手为我熬药,会笨拙地为我梳头。他把武林盟主的一切事务都抛在脑后,整天就围着我一个人转。整个盟主府,都知道,凌姑娘,是盟主放在心尖尖上的人。谁都不能得罪。而我,对他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。我会接受他的好,但从不给他回应。我会对他笑,但笑容永远不达眼底。我用我的冷漠,一遍一遍地凌迟着他的心。他越是痛苦,我越是快活。这天,一个意外的人,找到了我。是那个在破庙外,见过的江湖侠客,萧澈。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,潜进了盟主府。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:“凌姑娘,跟我走吧,裴济不是好人!”我看着他,有些惊讶。“萧公子,你为什么这么说?”“我查过了!”萧澈一脸急切,“你就是他口中那个死去的医女,对不对?他害死了你一次,还会害你第二次的!”看来,他查到了不少东西。“这不关你的事。”我淡淡地说。“怎么不关我的事!”他激动起来,“我喜欢你!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往火坑里跳!”他喜欢我?我有些意外。我跟他,不过一面之缘。“萧公子,你我并不熟。”“不熟没关系,以后可以慢慢熟!”他抓住我的手,“凌苏,跟我走,我带你离开这里,去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,好不好?”他的手很温暖,眼神很真诚。如果我还是上辈子那个渴望爱情的凌苏,或许真的会心动。但现在,我的心,已经比石头还硬了。我抽回自己的手。“多谢萧公子的好意,心领了。但我有我必须要做的事。”“什么事比你的命还重要?”“报仇。”我看着他,一字一句地说。他愣住了。“你要杀他?”“杀他,太便宜他了。”我的嘴角,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,“我要让他,生不如死。”萧澈看着我,眼神复杂。有心疼,有不忍,还有一丝……害怕。“凌苏,你……”“萧公子,我的事,你就不要管了。”我打断他,“今天你来这里的事,我就当没发生过。你快走吧,被裴济发现,你会有危险。”“我不怕!”“可我怕。”我看着他,“我不想连累无辜的人。”我的话,让他沉默了。许久,他才开口。“好,我走。但是,凌苏,你记住,不管你做什么,我都会在你身后。如果你需要帮忙,随时都可以来找我。”说完,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,转身,几个起落,就消失在了夜色中。我看着他离开的方向,站了很久。萧澈。或许,他是个好人。可惜,我们相遇的,不是时候。我这辈子,注定与幸福无缘。我的世界里,只剩下仇恨。回到房间,我看到裴济坐在桌边等我。桌上,还放着一碗热气腾న的莲子羹。“去哪了?”他问。“出去走了走。”“天这么冷,怎么不多穿件衣服。”他站起来,拿过一件披风,披在我身上。“快把这个喝了,暖暖身子。”他把莲子羹推到我面前。我看着他,突然开口。“裴济,如果有一天,我杀了人,你会怎么办?”他愣了一下,随即笑了。“傻瓜,你怎么会杀人呢?”“我是说如果。”他看着我,眼神认真了起来。“如果你杀了人,那一定是那个人该死。你不用担心,天塌下来,有我给你顶着。”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。我低下头,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莲子羹。“裴济,你真好。”我说。“阿苏,我只对你好。”他从背后,轻轻地抱住了我。我没有推开他。我靠在他的怀里,感受着他胸膛的温度。心里,却在倒数着他的死期。裴济,你放心。很快,我就会送你,和你口中那个“该死的人”,去地底下团聚。8我开始执行我计划的最后一步。我告诉裴济,我最近总是心口疼,夜里也睡不好。他紧张得不得了,请遍了天下名医,都看不出个所以然。我告诉他,这可能是上一次被剜心,留下的后遗症。心脉受损,药石无医。除非,能找到传说中的“还魂草”。还魂草,生长在极北之地的雪山之巅,百年才开一次花。是疗伤圣药。当然,这也是我瞎编的。目的,就是为了把他引出盟主府。裴济想都没想,就答应了。他把盟主府的一切事务都交给了副盟主,只带了几个心腹,就准备陪我一起去极北之地。出发的前一天晚上,他找到我。他递给我一个盒子。打开一看,里面是一件火红色的嫁衣。“阿苏,等我们找到还魂草,治好你的病,我们就成亲,好不好?”他看着我,眼神里充满了期待。我看着那件嫁衣,点了点头。“好。”他高兴得像个孩子,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。“阿苏,谢谢你,谢谢你还愿意嫁给我。”我回抱着他,把脸埋在他的胸口。嘴角,是无声的,残忍的笑容。成亲?裴济,你想娶的,是我的牌位吗?去极北之地的路,很远,也很危险。我们走了半个多月,才到了一处叫“断魂林”的地方。这里,就是我为他选择的,埋骨之地。我提前联系了萧澈。我告诉他,我不想报仇了,我想跟裴济同归于尽。我让他帮我找一群“山贼”。在我指定的时间,指定的地点,出现。萧澈劝了我很久,最后,还是答应了。他以为,我是真的心灰意冷了。他不知道,这只是我计划中的一环。进入断魂林的第三天,我们遭到了“山贼”的埋伏。对方人很多,而且个个武功高强。裴济带来的人,很快就死伤殆尽。最后,只剩下我们两个人。裴济把我护在身后,一个人对付几十个黑衣人。他武功很高,但双拳难敌四手。很快,他身上就挂了彩。“阿苏,你先走!”他对我吼道。我站在他身后,摇了摇头。“不,我不走。要死,我们一起死。”我说得那么决绝。他回头看了我一眼,眼神里充满了感动和爱意。“好,那我们就一起死。”他笑了起来,笑得豪迈。他杀红了眼,像一尊杀神。但是,他身上的伤,也越来越重。终于,他被一个黑衣人,一刀砍中了后背。他闷哼一声,单膝跪在了地上。黑衣人一拥而上。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我冲了出去,挡在了他的面前。一把刀,狠狠地刺进了我的腹部。“阿苏!”裴济目眦欲裂,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。我看着他,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。“裴济,我不怪你了。”“能为你死,我……很高兴……”说完,我闭上了眼睛。在我“死”去的那一刻,我听到了裴济心碎的声音。我知道,我的计划,成功了。这出戏,我演得天衣无缝。他会带着对我的愧疚,和无尽的爱意,在痛苦中,度过余生。这,就是我送给他,最好的礼物。那些“山贼”,在看到我“死”后,就迅速撤退了。他们是萧澈找来的,目的只是为了演戏。刺进我腹部的那把刀,也是特制的,根本没有伤到我的要害。我只是用我精湛的医术,让自己陷入了一种假死状态。接下来,就看裴济的了。他会怎么处理我的“尸体”?他会怎么为我“报仇”?我很期待。9我能感觉到,裴济抱着我,抱了很久很久。他的眼泪,一滴一滴地,落在我的脸上。滚烫。“阿苏……阿苏……”他不停地,叫着我的名字。声音嘶哑,充满了绝望。最后,他抱着我,一步一步地,走出了断魂林。他没有回盟主府。而是把我带到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山谷。这里,有一座小木屋。屋前,种满了合欢花。“阿苏,你看,这是我为你建的家。”“你说过,你喜欢合欢花。我把这里的合欢花,都种满了。”“等你醒了,我们就住在这里,再也不回去了,好不好?”他对着我冰冷的“尸体”,喃喃自语。像个疯子。他把我放在床上,为我擦拭身体,换上干净的衣服。那件火红的嫁衣。他为我梳好头发,插上一支他送我的玉簪。他看着我,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。“阿苏,你穿嫁衣的样子,真美。”“我们今天,就成亲。”他从怀里,拿出一对龙凤喜烛,点燃了。然后,他坐在床边,握着我的手。“阿苏,从今天起,你就是我裴济的妻子了。”“生是我的人,死是我的鬼。”他说得那么郑重。我躺在床上,一动不动。心里,却掀起了滔天巨浪。裴济。你真的,疯了。接下来的日子,他就守着我的“尸体”,过日子。他每天都会跟我说话,给我讲江湖上的趣事。他会给我做好吃的,虽然我一口也吃不了。他会抱着我,睡在一起。他把我,当成了一个活人。一个月后。我的身体,开始出现腐烂的迹象。他终于,不得不接受,我已经“死”了的事实。他亲手,为我打造了一副上好的楠木棺材。把我放进去之前,他剪下了我的一缕头发,用红绳系好,贴身收藏。他把我葬在了那片合欢花海里。他为我立了一块碑。上面写着:爱妻凌苏之墓。夫,裴济立。做完这一切,他站在我的墓前,站了一天一夜。第二天,他离开了山谷。他回了盟主府。他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下令,彻查断魂林的“山贼”。他要为我报仇。我知道,江湖上,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。而这一切,都只是开始。我,也该“醒”过来了。在我预设的时间,我从假死状态中,苏醒了过来。我推开棺材板,从坟墓里,爬了出来。我看着那块墓碑,笑了。裴济,你的好日子,到头了。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小木偶。这个木偶,是我用一种特殊的材料制成的,上面,有我的一滴心头血。我念动咒语。我的一缕魂魄,附着在了木偶之上。从今以后,这个木偶,就是我的眼睛,我的耳朵。我把它,悄悄地,放在了裴济的卧室里。一个他永远也想不到的角落。做完这一切,我找到了萧澈。他看到我还活着,激动得说不出话来。“太好了!你没死!”他想抱我,被我躲开了。“萧澈,谢谢你。但是,我的事,还没有结束。”“你还要做什么?”“看戏。”我看着盟主府的方向,眼神冰冷。“看一出,负心人的,忏悔大戏。”10裴济疯了。这是整个江湖,都知道的事。他为了给死去的爱人报仇,血洗了十几个山寨。宁可错杀一千,绝不放过一个。一时间,江湖上人心惶惶。很多人都说,武林盟主,已经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。但这还不够。远远不够。我通过木偶,看着他。看着他每晚,都坐在我的牌位前,喝酒。牌位,是他从山谷里,请回来的。就供奉在他的卧室里。他喝得酩酊大醉,抱着我的牌位,哭得像个孩子。“阿苏,我好想你……”“你回来,好不好……我把命给你……”“阿苏,没有你,我该怎么活……”我冷冷地看着他这副样子,没有一丝心软。活该。这一切,都是你自找的。这天晚上,他喝得更醉了。他趴在桌子上,嘴里还不停地,叫着我的名字。我决定,给他加点料。我控制着木偶,从角落里,走了出来。小木偶,穿着一身红色的衣服。是我“死”时,穿的那件嫁衣的缩小版。它一步一步地,走到桌子前。然后,它伸出小小的手,推了推桌上的酒杯。“哐当”一声。酒杯掉在地上,碎了。裴济被惊醒了。他抬起头,看到了桌子上的小木偶。他的酒,瞬间醒了大半。他死死地盯着那个木偶,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恐惧。“谁!”他厉声喝道。没有人回答他。只有那个穿着红嫁衣的小木偶,静静地站在那里。“装神弄鬼!”裴济一掌拍向木偶。掌风凌厉。要是被打中,木偶肯定会粉身碎骨。我立刻控制着木偶,跳开了。它轻飘飘地,落在了我的牌位上。然后,它对着裴济,转了转头。好像在看着他。裴济的脸色,彻底变了。他不是傻子。他知道,这个木偶,不寻常。“你……你是谁?”他颤抖着声音问。我控制着木偶,没有动。就那样,静静地,看着他。对峙了很久。裴济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。他看着木偶,又看了看我的牌位。他的眼睛,越瞪越大。“阿……阿苏?”他试探地,叫了一声。“是你吗?是你回来了吗?”他的声音里,带着一丝疯狂的期盼。我还是没有回应。他站了起来,一步一步地,朝我走过来。他走到牌位前,伸出手,似乎想触摸那个木偶。但是,他又不敢。他怕,这只是他的一场梦。“阿苏,如果是你,你就动一下,好不好?”他哀求道。我心里冷笑。好啊,你想要的,我给你。我控制着木偶,轻轻地,点了点头。就这一下。裴济的眼泪,瞬间就涌了出来。他“噗通”一声,跪在了地上。一个顶天立地的武林盟主,就那样,跪在一个小小的木偶面前。哭得泣不成声。“阿苏……真的是你……”“我就知道,你舍不得丢下我一个人……”“对不起……都是我的错……”他不停地,忏悔着。我看着他这副卑微的样子,心里,是报复的快感。裴济,你以为这是开始吗?不。这只是开胃小菜。真正的折磨,还在后头。我会让你,在无尽的希望和绝望中,反复挣扎。直到,你的精神,彻底崩溃。11从那以后,我的木偶,成了裴济唯一的精神寄托。他每天都对着木偶说话,把它当成了我。他会给木偶梳头,给木偶换上新做的小衣服。他处理公务的时候,也会把木偶带在身边。他把所有的温柔,都给了这个没有生命的木偶。江湖上的人,都说盟主彻底疯了。抱着一个木偶,当成了死去的爱人。但裴济不在乎。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。一个有“我”陪伴的世界。我偶尔,会给他一点回应。比如,在他问我话的时候,点点头,或者摇摇头。每一次小小的回应,都能让他高兴一整天。他以为,是我显灵了。他以为,我的魂魄,真的附在了这个木偶上。他越来越依赖这个木偶。甚至,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。晚上睡觉,他都要抱着木偶。我看着他日渐憔悴,眼窝深陷,精神恍惚的样子。我知道,时机,差不多了。这天晚上,他又抱着木偶,躺在床上。“阿苏,明天就是我们的生辰了。”他轻声说。上辈子,我和他,是同一天生日。“我给你准备了礼物,你一定会喜欢的。”他像个献宝的孩子。我没有回应。他也不在意,继续自言自语。“阿苏,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,我就下去陪你,好不好?”“黄泉路上,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。”他的声音里,充满了死志。看来,他是真的,不想活了。我心里冷笑。想死?没那么容易。不把你折磨够了,我怎么舍得让你死。夜深了。他抱着木偶,沉沉地睡了过去。我开始我的下一步计划。我控制着木偶,从他怀里,悄悄地溜了出来。然后,我让木偶,拿起桌上的一把匕首。那把匕首,很锋利。是我之前,特意放在那里的。木偶拿着匕首,走到了床边。它举起匕首,对准了裴济的心脏。然后,狠狠地,刺了下去。当然,我不会真的杀了他。在匕首快要刺进他身体的时候,我控制着木偶,偏了一下。匕首,擦着他的手臂,划了过去。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。剧痛,让裴济从睡梦中,惊醒了过来。他睁开眼,看到的,就是那个他视若珍宝的木偶,手里拿着带血的匕首,站在他床边。而他自己的手臂,鲜血直流。他脸上的表情,凝固了。震惊,不解,痛苦,绝望。“阿……苏?”他不敢相信地,看着那个木偶。那个他以为,是我的魂魄所附的木偶。那个他以为,会永远陪着他的木偶。竟然,要杀他。我控制着木偶,把匕首,扔在了地上。然后,它转过身,一步一步地,走到了窗边。打开窗户,跳了出去。消失在了夜色中。裴济没有去追。他就那样,呆呆地,坐在床上。看着自己流血的手臂,看着地上的匕首,看着洞开的窗户。他脸上的血色,一点一点地,褪尽了。他突然,低低地笑了起来。那笑声,越来越大,越来越疯狂。最后,变成了凄厉的,绝望的嘶吼。“为什么……”“为什么连你也要杀我……”“为什么……”他抱着头,痛苦地,蜷缩在床上。我知道,他的精神世界,彻底崩塌了。这,就是我想要的。我就是要让他尝一尝,被最爱的人,背叛,伤害的滋味。我就是要让他,在无尽的绝望中,沉沦。裴济,你现在所承受的痛苦,还不及我上辈子的,万分之一。12木偶“逃走”后,裴济彻底垮了。他不再处理盟中事务,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。不吃不喝,不言不语。像一具行尸走肉。副盟主和长老们都急坏了,但谁也劝不动他。我通过其他渠道,冷眼看着这一切。心里,没有丝毫的怜悯。一个星期后。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人,出现在了盟主府。萧澈。他提着剑,直接闯进了裴济的房间。房间里,一片狼藉。裴济就坐在地上,靠着墙角,头发散乱,胡子拉碴,眼神空洞。“裴济!”萧澈一脚踹开他身边的酒坛。“你看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!你还算个男人吗!”裴济没有任何反应,就好像没听见一样。“为了一个不爱你的女人,值得吗!”萧澈继续吼道。听到这句话,裴济的眼睛,终于有了一点焦距。他抬起头,看着萧澈。“你说什么?”他的声音,沙哑得不像话。“我说,凌苏,她根本不爱你!”萧澈一字一句地说,“她接近你,讨好你,甚至为你‘死’,都只是为了报复你!”裴济的瞳孔,猛地收缩。“她还活着,对不对?”“是。”萧澈点头,“她活得好好的。她让我找人演了一出戏,骗了你。那个木偶,也是她在背后操控的。她就是要看你痛苦,看你发疯,看你生不如死!”萧澈的话,像一把把尖刀,狠狠地扎进了裴济的心里。他脸上的表情,变幻莫测。最后,都化为了一抹惨然的笑容。“原来……是这样……”他喃喃地说。“原来,一切都是假的……”“她的爱是假的,她的死是假的,她的魂魄,也是假的……”他笑了。笑着笑着,眼泪就流了下来。血泪。两行血泪,从他空洞的眼睛里,流了出来。他慢慢地,从地上站了起来。他看着萧澈,眼神里,没有了疯狂,没有了绝望。只剩下一种,死灰般的平静。“她在哪?”他问。“我不会告诉你的。”萧澈握紧了手里的剑,“我今天来,就是要杀了你,为她报仇!”“报仇?”裴济笑了,“你以为,杀了我就能让她解脱吗?”“你什么意思?”“她恨我,已经成了她活下去的唯一执念。如果我死了,她的执念消失了,她……也活不成了。”裴济看着萧澈,平静地说。“带我去见她。”“我最后,只想跟她说一句话。”萧澈犹豫了。而我,在另一个地方,通过一个特殊的传声筒,听到了他们所有的对话。我皱起了眉头。裴济最后的话,是什么意思?什么叫,我活不成了?一种不祥的预感,在我心头升起。最后,萧澈还是带着裴济,来见我了。我在一处隐蔽的竹林里。看到裴济的时候,我愣住了。不过短短几天,他好像老了十几岁。满头青丝,竟然白了一半。他看着我,眼神很平静。平静得,让我心慌。“阿苏。”他叫我的名字。“你赢了。”他说。“我输得,一败涂地。”我看着他,没有说话。“我今天来,不是求你原谅。”他往前走了一步。“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。”“一件,关于你,也关于我的,秘密。”秘密?我看着他。他突然笑了。“阿蘇,你真的以为,你是重生吗?”我的心,咯噔一下。“你什么意思?”“你不是重生。”他说,“你从来都没有死过。或者说,死的,不是真正的你。”他看着我,一字一句地,说出了一句让我毛骨悚然的话。“你,和我一样,都是被人用秘术,创造出来的‘容器’。”“我们的存在,只有一个目的。”“就是为了,等待真正的主人,降临。”“而那个害死‘你’,让你充满怨恨的我,也只不过是计划中的一部分。你的恨意,我的痛苦,都是开启最后仪式的,钥匙。”他的话,像一个晴天霹雳,在我脑中炸开。我呆呆地站在原地,浑身冰冷。“而今天,”裴济看着我,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,“就是主人,降临的日子。”说完,他突然从怀里,掏出了一把匕首。毫不犹豫地,刺进了自己的心脏。“用我的血,恭迎主人……”他倒在了地上。鲜血,染红了竹林。而在他倒下的那一刻,我感觉我的身体,不受控制了。一股强大的,陌生的意识,涌进了我的脑海。要将我,彻底吞噬。我终于明白。我以为的复仇,我以为的掌控一切。都不过是,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。从始至终,我,和他,都只是别人的,嫁衣。意识的最后一刻,我看到了竹林外,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。萧澈。他看着我,脸上,带着悲悯的,陌生的笑容。
更新时间:2025-11-06 01:16:17 全文阅读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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