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绯红的火焰如同贪婪的毒蛇,缠绕上她的裙摆、手臂,最后是精心梳理的发髻。滚烫的热浪舔舐着皮肤,发出焦糊的气味,剧痛像是要将灵魂都撕裂。萧明凰最后看到的,是殿外那片被火光映得诡艳的夜空,以及林婉儿那张带着怜悯又得意笑容的脸。她尊贵的父皇,头颅被悬挂在城楼;她年幼的弟弟,病骨支离,死在流放途中冰冷的泥泞里;她曾以为可以托付终身的青梅竹马,亲手将她锁在这昭阳殿,送上绝路……恨意如毒汁,浸透骨髓。……“公主?公主殿下?您醒醒?”焦急的呼唤在耳边响起,带着熟悉的嗓音。萧明凰猛地睁开眼,剧烈的喘息着,胸口剧烈起伏,那被烈火焚身的痛楚似乎还残留在四肢百骸。入目是熟悉的鲛绡纱帐,触手是温润的云锦丝被。雕花窗外,阳光正好,几只雀儿在枝头啾鸣。没有浓烟,没有烈火,没有……死亡。“殿下,您可是梦魇了?”贴身宫女秋纹担忧地用丝帕轻轻擦拭她的额头,“瞧您这一头的汗。”萧明凰怔怔地抬手,摸了摸自己的脸颊,光滑细腻,没有半点灼伤的痕迹。她猛地坐起身,抓住秋纹的手腕,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:“今夕是何年?快说!”秋纹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,忙道:“殿下,是永昌十七年,三月春啊。您忘了?今早您还说要去御花园赏那株新开的碧玉牡丹呢。”永昌十七年……三月春……萧明凰的心脏狂跳起来,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念头窜入脑海。她掀被下床,赤脚奔到梳妆台前,巨大的水银镜清晰地映出一张稚嫩却已然明艳的脸庞。十六岁,这是她十六岁的模样!帝国最明媚、最受宠爱的公主,萧明凰。她……回来了?回到了悲剧尚未开始的时候?“殿下,您怎么光着脚……”秋纹拿着鞋履追过来。萧明凰却一把推开她,冲到窗边,用力推开雕花木窗。清新的空气涌入,带着花草的芬芳。远处宫墙巍峨,侍卫巡逻的身影井然有序。一切都还保持着盛世太平的景象。她的父皇还在,弟弟还在,帝国……也还在。巨大的狂喜之后,是更深沉的冰冷和恨意。林婉儿!那个自称来自异世的孤女,就是在这个时候,被她的青梅竹马、镇国公世子赵烨“偶然”从宫外带回来的!借口是她孤苦无依,身世可怜,恳求父皇母后收留。从那一刻起,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向深渊。“秋纹,”萧明凰转过身,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,甚至带着一丝秋纹从未听过的冷冽,“更衣。本宫要出去一趟。”她必须确认,林婉儿是不是已经进宫了。按照前世的记忆,这个时辰,赵烨应该已经带着林婉儿入宫,正在前往凤仪宫拜见母后的路上。萧明凰换上一身惯常穿的绯色宫装,裙摆用金线绣着大朵的缠枝牡丹,华贵逼人。她对着镜子,仔细描摹着眉眼,将那份因重生而带来的惊悸与恨意深深压入眼底,重新勾勒出帝国玫瑰应有的、带着几分娇憨的明媚。她带着秋纹,不动声色地朝着通往凤仪宫的必经之路——流觞曲水阁走去。远远地,她就看到了那两个熟悉的身影。赵烨一身月白锦袍,身姿挺拔,正侧头温和地对身边穿着素雅衣裙的女子说着什么。那女子,荆钗布裙,却难掩清丽容颜,一双眼睛尤其特别,清澈又带着一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、大胆的好奇,正是林婉儿。萧明凰的指尖猛地掐入手心,尖锐的疼痛让她维持着表面的镇定。就是这两个人,一个窃取了她的一切,一个背叛了她所有的信任。她看着他们走近,然后恰到好处地从假山后转出,仿佛偶遇。“赵世子?”她扬起脸,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,目光落在林婉儿身上,带着公主应有的、居高临下的审视,“这位是?”赵烨见到她,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,随即拱手行礼:“参见公主殿下。这位是林婉儿姑娘,烨在宫外偶遇,见她孤苦无依,特带入宫中,恳请皇后娘娘收容。”林婉儿也依着赵烨教过的礼仪,有些笨拙地行礼,声音怯怯的:“民女林婉儿,参见公主殿下。”她低垂着眼,却能感受到对面那位公主打量她的目光,带着一种让她不舒服的穿透力。就是这种眼神!前世她就是被林婉儿这副柔弱可怜的表象所欺骗,甚至还曾同情过她。萧明凰心中冷笑,面上却绽开一个毫无阴霾的笑容,如同骄阳融雪:“原来如此。既然是世子带来的人,想必是个好的。母后心善,定会应允。你们快去吧,莫要让母后久等。”她表现得如同一个不谙世事、只是偶然好奇的公主,甚至还好心地指点了去凤仪宫最近的路。赵烨似乎松了口气,道谢后便领着林婉儿离开了。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,萧明凰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冷却,最终化为冰封的锐利。林婉儿,既然我回来了,你的好日子,就到头了。你所依仗的,不过是那些超出这个时代的知识,和利用信息差笼络的人心。但这一次,我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。而首先要做的,就是斩断你最大的臂助,也是未来那个权倾朝野、连林婉儿和赵烨都要忌惮三分的——沈玦!前世,林婉儿就是在入宫后不久,“偶然”救下了因家族获罪而被没入宫中为奴、受尽欺凌的沈玦。一次看似无意的援手,几句“人人平等”的虚言,却让那个身处绝境、心性早已扭曲的少年,将她视作了黑暗生命中唯一的光。从此,沈玦成了林婉儿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,为她铲除异己,最终甚至打败了整个萧氏王朝。这一世,这把刀,该换主人了。萧明凰回忆着前世的零星信息,沈玦此刻应该在……浣衣局!那个地方,是宫中最低等奴役聚集之处,肮脏、辛苦,更是拜高踩低、欺凌弱小最盛的地方。沈玦作为罪臣之后,在那里过得恐怕比前世她听说的还要不堪。“秋纹,去浣衣局。”萧明凰声音低沉。秋纹一愣:“殿下?您去那种地方做什么?污秽之地,恐脏了您的鞋袜。”“少废话,带路。”萧明凰语气不容置疑。秋纹不敢再多言,只得引路。越靠近浣衣局,空气越发潮湿闷热,弥漫着皂角和污水的混合气味。远远就能听到管事太监尖利的呵斥和宫女们麻木的捣衣声。萧明凰示意秋纹留在外面,自己悄无声息地走到一处半开的破旧窗棂旁,向内望去。只见潮湿的庭院里,一群穿着灰色粗布衣服的宫人正在埋头劳作。而在角落的水井边,一个瘦削的少年正被几个身材粗壮的太监围着。“沈玦,你小子今天不把这几大桶衣物洗完,就别想吃饭!”一个管事模样的太监尖着嗓子骂道,一脚踹在少年腿弯。少年踉跄了一下,却没有摔倒,只是沉默地重新站稳。他低着头,散乱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,看不清神情,只能看到紧抿的、毫无血色的唇,和那洗得发白、甚至带着破损污渍的衣袍下,绷得紧紧的、隐忍的背脊。另一个太监提起半桶漂着污沫的脏水,狞笑着从他头顶浇下:“给你醒醒神!还真当自己是以前的贵公子呢?”冰冷肮脏的水顺着少年黑硬的头发流淌下来,滑过苍白的脸颊脖颈,浸透单薄的衣衫。他依旧没有出声,只是放在身侧的手,指节因为用力而攥得发白,微微颤抖。萧明凰的心猛地一缩。这就是日后那个杀伐决断、令整个朝野闻风丧胆的沈玦?此刻竟卑微如尘泥。她知道他日后会变成何等可怕的模样,但此刻,看着他无声承受屈辱的样子,一股同病相怜的悲怆和一种奇异的决心涌上心头。就是现在!萧明凰深吸一口气,挺直脊背,脸上瞬间挂上属于受宠公主的、骄纵又理所当然的表情,猛地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。“放肆!你们在做什么?!”她的声音清亮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院内众人皆是一惊,循声望去,只见一位身着华贵绯色宫装、容貌明艳不可方物的少女立在门口,阳光在她身后勾勒出耀眼的光晕。那通身的气派,绝非寻常宫妃。虽然一时认不出是哪位贵人,但管事太监们久在宫中,最是懂得察言观色,立刻判断出这位身份绝对不低,吓得噗通跪倒在地,连连磕头:“贵、贵人恕罪!不知贵人大驾光临,冲撞了贵人,奴才该死!”萧明凰看也不看他们,目光直接落在那个浑身湿透、依旧僵立在原地的少年身上。她一步步走过去,绣着金线的精美鞋履踩在潮湿污秽的地面上,毫不在意。她在沈玦面前站定,离得近了,更能看清他苍白脸上被冷水激出的不正常的红晕,以及那低垂的眼睫下,一双黑得如同深渊、此刻正死死盯着地面某一点的眸子。那眼神里,没有泪丧,没有哀求,只有一片死寂的、即将爆裂的疯狂和恨意。萧明凰心中了然,知道他已到了极限。她伸出手,用指尖,轻轻拂开他黏在脸颊上、还在滴着脏水的几缕黑发。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怜悯的轻柔。少年猛地一颤,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惊到,倏地抬起头。四目相对。萧明凰清晰地看到了他眼中的震惊、茫然,以及深处那几乎要噬人的野性。她微微弯起唇角,声音不高,却足以让院内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:“这个人,本公主要了。”管事太监们面面相觑,为首的那个壮着胆子抬头:“敢问殿下是……?这沈玦乃是戴罪之身,按宫规……”“规矩?”萧明凰轻笑一声,打断他,目光扫过地上跪着的几人,带着冰冷的压力,“本宫是萧明凰。在这宫里,本宫的话,就是规矩。”萧明凰!那位陛下捧在手心里的嫡公主!管事太监们吓得魂飞魄散,再不敢多言一句,只剩下磕头如捣蒜:“公主殿下饶命!公主殿下饶命!奴才们有眼无珠!这人……这人殿下尽管带走!”萧明凰不再理会他们,重新看向沈玦,伸出了自己的手。她的手白皙纤长,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,透着健康的粉色,与他此刻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。“跟我走吗?”她问,声音放缓了些,带着一种蛊惑般的意味。沈玦死死地盯着那只伸到他面前的手,又缓缓抬起眼,看向萧明凰的脸。她的眼神很亮,带着一种他从未在任何人眼中看到过的、复杂难辨的东西,有关切,有审视,还有一种……同谋般的决绝?他看不懂。但他知道,这是唯一能逃离这炼狱的机会。是继续在这里腐烂,还是抓住这看似危险莫测的橄榄枝?他喉咙滚动了一下,干涩的嘴唇微动,却没有发出声音。然后,他缓缓地,将自己那只因为长期浸泡冷水和劳作而粗糙不堪、甚至带着些许伤痕污渍的手,小心翼翼地、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放入了那只温暖干燥的掌心。指尖相触的瞬间,两人都是微微一颤。萧明凰握紧了他的手,将他从那片污秽之地拉了起来,转身,毫不留恋地朝着院外走去。阳光刺破浣衣局上空常年积聚的阴霾,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,也落在沈玦微微眯起的眼中。他被动地跟着前方那抹耀眼夺目的绯色,看着她纤细却挺直的背影,鼻尖萦绕的不再是污水的恶臭,而是她身上传来的、清浅又高贵的馨香。他低下头,看着两人交握的手,她的温暖一点点驱散他指尖的冰冷。萧明凰没有回头,却能感受到身后那道几乎要将她灼穿的目光。她知道,赌局已经开始。走到无人处,她停下脚步,松开了手,转身直面他。沈玦沉默地看着她,眼神依旧深邃,带着戒备和探究。萧明凰迎着他的目光,褪去了方才在浣衣局刻意表现出来的骄纵,只剩下一种与他眼中相似的、冰冷的锐利。她压低了声音,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:“沈将军,”她用了一个他前世、或许也是未来的称谓,果然看到沈玦瞳孔猛地一缩,“要合作吗?”她再次伸出手,这次,是邀请的姿态。“我知道你的能力,也知道你的仇恨。林婉儿和赵烨能给你们的,我萧明凰,能给得更多。”沈玦死死地盯着她,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翻涌着惊涛骇浪,有震惊,有难以置信,有被看穿一切的悚然,但最终,都化为一种极其复杂的、近乎疯狂的光芒。他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,带着一种与她如出一辙的冰冷。他伸出手,这一次,不再是刚才那般被动和试探,而是坚定地、带着某种沉甸甸的分量,握住了她的手。他的声音低沉沙哑,却像淬了毒的利刃,一字一句,敲在萧明凰的心上:“公主,我等这一刻,”他顿了顿,目光与她紧紧纠缠,“已经很久了。”---萧明凰握着沈玦那只冰冷而粗糙的手,领着他走出浣衣局的阴影。阳光洒落,她却觉得那股寒意似乎顺着指尖,丝丝缕缕地渗入了自己的心底。他最后那句话,带着一种与她记忆中的沈玦截然不同的、令人不安的熟稔。“公主,我等这一刻,已经很久了。”这句话,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,在她重生后看似平静无波的心湖中,漾开一圈圈疑虑的涟漪。他等的是什么?是脱离苦海的机会?还是……她萧明凰的援手?她压下心头怪异的感觉,告诉自己,这只是沈玦身处绝境骤然得救后的激动之语。她将他安置在自己宫殿势力范围内一处僻静但干净的院落,派了信得过的、沉默寡言的老宫人照料,并请了太医为他诊治长期虐待留下的暗伤。“你需要什么,直接告诉秋纹。”萧明凰看着他换上新衣后,虽然依旧瘦削,却难掩眉宇间那份被苦难磨砺出的锐气,“好好养伤,韬光养晦。你的仇,我们的仇,来日方长。”沈玦垂眸,恭敬地行礼,姿态无可挑剔:“谢公主再造之恩,沈玦……明白。”他的“明白”二字,说得意味深长。萧明凰只当他明白了合作复仇的意图,并未深究。接下来的日子,萧明凰一面利用前世记忆,不动声色地破坏林婉儿几次试图“偶遇”父皇、展示“奇思妙想”(诸如改良农具、献上所谓“新颖”诗词)的行动,一面暗中收集赵家与朝中其他几位皇子往来过密的证据。她做得隐秘,成效初显,林婉儿似乎并未如前世那般迅速获得父皇的青睐和赵烨的痴迷。她偶尔会去看望沈玦。他恢复得很快,身体逐渐强健,也开始按照她的安排,接触一些不引人注目的武艺练习和兵书韬略。他话很少,每次见她,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恭敬,眼神却愈发深沉,如同古井寒潭,让人窥不见底。有时,萧明凰会感到一丝不安。她救下的这只孤狼,似乎比她记忆中前世的那个沈玦,更加沉默,也更加……难以掌控。她试图用恩情和共同的敌人来维系彼此的联盟,但沈玦的反应总是淡淡的,仿佛这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,或者说,引不起他真正的兴趣。直到那场宫宴。那是为庆祝边境大捷而设的盛宴,镇国公赵擎作为军方重臣,自然是宴上的主角之一。林婉儿凭借一首“偶然”得来的、意境“新奇”的边塞诗,终于引起了父皇的注意,被特许坐在了赵烨身侧不远的位置。赵烨看着她,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。萧明凰坐在上首,冷眼看着这一切,手中的琉璃盏几乎要捏碎。她知道,这是林婉儿开始崛起的信号。她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殿角,沈玦作为她新提拔的侍卫,按刀立于阴影之中,身影挺拔如松。他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视线,微微抬眸,与她目光一触即分,那眼神平静无波,甚至带着一丝……冷漠?萧明凰心头一跳,那股不安再次涌上。宴至中途,变故陡生!一名原本侍立在镇国公赵擎身后的内侍,突然暴起发难,袖中滑出一柄淬毒的匕首,直刺赵擎后心!事出突然,殿内一片惊呼混乱。“保护国公!”禁卫惊呼着冲上。然而,有人比他们更快!一直静立如磐石的沈玦,如同鬼魅般动了。他身形如电,瞬间掠过数丈距离,不是去挡那刺客,而是——在刺客的匕首即将刺入赵擎身体的刹那,他手中的刀光一闪,精准地格开了旁边一名试图救援的禁卫的兵器,为那刺客创造了绝佳的机会!“噗——”匕首毫无阻碍地,深深刺入了赵擎的后背!赵擎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,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,鲜血瞬间染红了华贵的地毯。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,快到让人无法反应。“沈玦!你……”萧明凰猛地站起,失声惊呼,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。沈玦却看也没看她,一击得手,他并未停留,而是反手一刀,干脆利落地斩杀了那名“刺客”,灭了口。然后,他在一片死寂和惊骇的目光中,大步走向殿中,声音清晰而冰冷,响彻整个大殿:“镇国公赵擎,勾结外敌,证据确凿!末将沈玦,奉密旨诛杀国贼!”他手中高举着一卷不知从何而来的明黄绢布——那分明是伪造的圣旨!“胡说八道!”萧明凰的父亲,永昌帝又惊又怒,“朕何时下过此等旨意!沈玦,你……”他的话未能说完。殿外,骤然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!无数身披黑甲、明显不属于宫廷禁卫的士兵,如同潮水般涌了进来,为首的,赫然是应该在外领兵的赵烨部下将领,而赵烨本人,则一脸“悲愤”和“震惊”地站在一旁,目光却与沈玦有一瞬间的交汇。林婉儿不知何时已躲到了安全角落,看着这混乱的场面,看着倒地的镇国公,看着掌控局面的沈玦和赵烨,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查的笑意。萧明凰瞬间明白了一切。假的!都是假的!刺杀是假的,圣旨是假的,所谓的赵擎通敌更是天大的笑话!这是沈玦和赵烨、林婉儿联手做的一场戏!一场弑父夺权、栽赃陷害的戏码!沈玦根本不是她以为的复仇利器,他早已倒戈,成了林婉儿和赵烨麾下最致命的那把刀!他利用了她的信任,利用了她提供的接近权力中心的机会!“沈玦!!!”萧明凰目眦欲裂,恨意如同岩浆喷涌,“你竟敢背叛我!!”沈玦终于将目光投向了她,那眼神里没有了平日伪装出的恭敬,也没有了浣衣局初遇时的复杂,只剩下全然的冰冷和一丝……近乎怜悯的嘲讽。“背叛?”他轻轻重复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,“公主,从未有过忠诚,何来背叛?”从未有过忠诚……萧明凰如遭雷击,踉跄后退,被秋纹死死扶住。她看着沈玦指挥着叛军,如同砍瓜切菜般屠戮着忠于皇室的侍卫,看着赵烨“悲痛欲绝”地接管了其父的兵符,看着林婉儿走到沈玦身边,低声说着什么。原来,从始至终,她所谓的救赎,所谓的联盟,都只是一个笑话。她以为自己预知了一切,掌控了先机,却不知人心,才是最难测的深渊。沈玦等的“那一刻”,从来不是与她联盟复仇,而是借助她的手,摆脱最低微的处境,获得接近权力核心的机会,然后……与他的“新主人”里应外合,完成这致命一击!皇宫,一夜易主。抵抗被迅速镇压。永昌帝在混乱中被乱箭射杀,萧明凰那年幼的弟弟,被以“附逆”之名,当场格杀。萧氏皇族,血流成河。萧明凰被单独囚禁在了她前世被烧死的那座昭阳殿。殿宇依旧华丽,却已是精致的牢笼。她不知道外面具体发生了什么,只从看守零星的交谈中得知,赵烨以“清君侧、报父仇”为名,掌控了京畿防务和大部分军队,而沈玦,则以其狠辣的手段和在宫变中展现的“功绩”,迅速攫取了巨大的权柄。不久后,一场更加“顺理成章”的禅让大典举行。然而,登上皇位的,不是拥有赵家支持的赵烨,而是手握重兵、以铁血手腕镇压了所有反对声音的沈玦!他自立为帝,改元“永烬”。登基大典那日,萧明凰被允许站在昭阳殿的窗边,远远看着那场喧嚣。她看到沈玦身着玄色龙袍,接受百官朝拜,而在他身侧,凤冠霞帔,被册立为皇后的,正是巧笑倩兮的林婉儿。原来如此……原来如此!他不仅要皇位,还要林婉儿。他背叛了她,也背叛了曾经的“盟友”赵烨,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。赵烨去了哪里?是死了,还是被架空?已经无人关心。沉重的殿门被推开,打断了萧明凰刻骨的恨意。走进来的,是身着常服,却难掩一身帝王威仪的沈玦。他挥手屏退了左右,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。他走到她面前,看着她因为囚禁和恨意而消瘦却依旧美丽的容颜,目光平静无波。“萧明凰,”他叫着她的全名,不再是“公主”,“你看,这天下,最终还是落入了你当初在浣衣局伸手救下的‘贱奴’手中。”萧明凰抬起头,眼中是燃烧的恨意:“沈玦,你不得好死!你利用我!你与林婉儿那个贱人……”“利用?”沈玦打断她,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,“若非公主‘慧眼识珠’,沈某焉有今日?至于婉儿……”他顿了顿,眼中闪过一丝萧明凰看不懂的复杂,“她与朕,才是同道中人。”“同道中人?哈哈哈哈!”萧明凰凄厉地笑了起来,“好一个同道中人!沈玦,你以为你赢了吗?你不过是个弑君篡位、背信弃义的乱臣贼子!这皇位,你坐得安稳吗?!”沈玦并不动怒,只是静静地看着她,那眼神,仿佛在审视一件珍贵的、却已破碎的藏品。“安稳与否,不劳公主费心。”他缓缓道,“你就在这里,好好活着。看着朕,如何治理这天下,看着朕与婉儿,如何开创一个全新的盛世。”他的语气平淡,却带着一种令人绝望的掌控力。“你为什么不杀了我?”萧明凰死死盯着他,“就像你杀了我父皇,杀了我弟弟一样!”沈玦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,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,似乎有什么情绪极快地闪过,快得让人抓不住。“死,太容易了。”他最终只是淡淡地说,“活着,才能品尝尽背叛和失去的一切滋味。”说完,他不再看她,转身,大步离开了昭阳殿。沉重的殿门再次轰然关闭,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。萧明凰瘫软在地,泪水早已流干,只剩下无边的恨意和彻骨的冰寒。她重活一世,机关算尽,以为能逆转天命,却最终亲手将最危险的敌人推上了权力的巅峰,导致了比前世更加惨烈的结局。父皇惨死,弟弟夭亡,帝国倾覆,而她,成了被囚禁在前朝宫殿里的亡国公主,看着她最恨的男女,共享这原本属于她萧家的江山。昭阳殿外,阳光正好,是新帝登基的普天同庆。昭阳殿内,只剩下她一个人,和那噬心蚀骨的悔恨与仇恨,在无尽的黑暗中,疯狂滋长。这一世,她真的……还有机会吗?
更新时间:2025-11-06 01:16:50 全文阅读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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