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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死后第三年,杀我的人为我立了长生牌位。他用我一身心头血,炼成了救他白月光的灵药。如今,他却抱着我的牌位,夜夜泣血。他以为我葬身匪窟,尸骨无存。却不知,我早已重生,藏在他亲手雕刻的木偶里,冷眼看他自导自演一出深情。“阿汐,”他抚着木偶的脸,眼底尽是血丝,“我好想你。”我动弹不得,只能在心里冷笑:裴衍,想我死得不够透吗?1我死了。这事儿裴衍知道。因为就是他杀的我。一刀一刀,放干我全身的血,装了满满一玉瓷碗。血还是温的,他端着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他说,阿汐,别怪我。他说,云裳快不行了,只有你的心头血能当药引。我躺在冰冷的石台上,血流干了,身子也冷了。我看着他的背影,想骂一句,去你妈的。可我发不出声音。再睁眼,我就变成了个木偶。一个巴掌大的小木偶,穿着一身红嫁衣,眉眼画得有七分像我。我就被供在裴衍的卧房里。面前是个紫檀木的牌位,上面刻着“爱妻楚汐之位”。真他娘的讽刺。杀我的人,给我立牌位。我第一次“醒”过来,就看见裴衍坐在桌前喝酒。他一身黑衣,头发乱糟糟的,眼睛里全是红血丝。哪还有半点武林盟主的威风样子。他手里捏着个酒杯,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我的牌位。“阿汐……”他一开口,嗓子哑得不像话。“今天,是我第三年没见你了。”我冷笑。是啊,三年了。我被他骗到天山雪莲的生长地,被他囚禁,被他取血。整整一年,我活得像个牲口。最后,他一刀结果了我,用我的命,换了他心上人云裳的命。现在,他在这里装什么情深似海?“他们都说你死了。”裴衍又灌了一口酒,酒水顺着他下巴往下滴。“我不信。”“你怎么会死呢,你医术那么好。”他自言自语,像是疯了。我看着他,心里没有一点波澜。恨?早就恨过了。在我被他一刀刀割开皮肤,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被放出来的时候,我就已经恨到麻木了。现在,我只想看他笑话。看他这个亲手杀死我的凶手,怎么对着我的牌位演戏。酒一壶一壶地喝。裴衍的眼神越来越迷离。他站起来,摇摇晃晃地朝我走过来。不是走向牌位,是走向我,这个木偶。我心里咯噔一下。他伸出手,粗糙的指腹,轻轻碰了碰木偶的脸。那张脸,是他照着我的样子,亲手一刀一刀刻出来的。“阿汐,你是不是回来了?”他的声音很轻,带着一股酒气。“你是不是……躲在这里面了?”我全身一僵。不可能。他不可能知道。我只是个无法动弹的魂魄,附在这木偶上罢了。他肯定是喝多了,说胡话。“我知道是你。”裴衍的手指,顺着木偶的眉眼往下划。“你怪我,是不是?”“你生我气了,所以不肯见我。”他絮絮叨叨,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。我看着他通红的眼睛,那里面,竟然有水光。裴衍哭了?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武林盟主,那个为了救别的女人,能亲手剜我心头血的男人。他哭了。我真想放声大笑。裴衍,你的眼泪,真是我见过最恶心的东西。他抱着我这个木偶,坐回了桌边。把木偶放在桌上,正对着他。然后,他拿起酒壶,往我面前的空地上倒酒。“阿汐,我陪你喝。”“你不是最喜欢桃花酿吗?”“我让人把江南最好的桃花酿都运来了,你尝尝。”酒水洒在地上,很快渗进木地板里。酒香飘过来,确实是我以前最喜欢的味道。可惜,我现在只是个木偶。闻得到,喝不着。也感觉不到疼,感觉不到冷。更感觉不到,爱。裴衍就这么对着一个木偶,自言自语了一整夜。从我们怎么认识,到他怎么当上盟主。他说,他后悔了。他说,如果能重来一次,他绝对不会那么做。他说,他找遍了整个江湖,都没找到我的尸骨。他以为我是被山贼杀了。当年他杀我之后,为了掩人耳目,伪造了我被山贼劫走,不幸遇害的假象。这戏,他演得真好。演得他自己都信了。天快亮的时候,他终于喝趴下了。趴在桌上,嘴里还念着我的名字。“阿汐……别走……”我看着他。裴衍,我不会走。这场戏,我还没看够呢。我死前,是个大夫。救人无数。死后,我学到了一样本事。托梦。不,更准确地说,是入梦。当他精神最脆弱的时候,我能把我的意念,送到他的梦里。今晚,就是个好机会。我闭上“眼”,集中我所有的精神。裴衍。你不是想我吗?我这就来见你。2裴衍的梦里,一片血红。那是我熟悉的地方。天山之巅,那个他囚禁了我一年的石室。他站在石室中央,一脸茫然。“阿汐?”他试探着喊了一声。我没出声。我让他看见了“我”。那个被铁链锁在石台上,浑身是伤,脸色苍白的“我”。那是他最后一次见我时的样子。裴衍看见了。他瞳孔猛地一缩,整个人都僵住了。“阿汐!”他冲过来,想碰我。可他的手,直接从我的身体里穿了过去。梦里,我只是个虚影。“不……不……”裴衍慌了。他一遍一遍地伸手,想抓住我,可一次次落空。“我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,不说话,眼神空洞。然后,“我”的身上,开始往外渗血。一道道伤口裂开,都是他亲手割出来的。血顺着石台往下滴。滴答。滴答。声音在空旷的石室里,特别清楚。“对不起……对不起阿汐……”裴行跪倒在地上,抱着头,痛苦地嘶吼。“是我错了……我不该伤你……”我冷眼看着。现在说对不起?晚了。我死的时候,他可没说过半个字的对不起。他只说,云裳需要我的血。云裳,云裳。那个女人,就像他心口的一颗朱砂痣。而我,不过是墙上的一抹蚊子血。我加大了意念。梦里的“我”,缓缓地抬起手,指向他。然后,张开了嘴。没有声音。只有一个口型。“疼。”裴衍整个人都崩溃了。他像个疯子一样,用头去撞地。“啊啊啊啊——”他疯了。在梦里,被我逼疯了。这就对了。裴衍,这才只是个开始。我要你日日夜夜,都活在我死的阴影里。我要你时时刻刻,都记着你是怎么把我杀死的。我要你这辈子,都不得安宁。天亮了,我从他的梦里退出来。裴衍也醒了。他是被惊醒的,猛地从桌上弹起来,大口大口地喘气。脸上全是冷汗。他眼神慌乱地四处看,最后,落在了我这个木偶身上。他冲过来,一把抓起我。“阿汐,是你吗?”“昨晚是你来我梦里了,对不对?”他的手在抖。我当然不会回答他。他得不到回应,眼神里的光,一点点暗下去。最后,他颓然地松开手。把我,这个木偶,轻轻放回桌上。“是我魔怔了。”他苦笑一声。“你那么恨我,怎么可能还来见我。”他转身,推门出去。没一会儿,脚步声又回来了。他端着一盆水,拿了块干净的布。他坐下来,开始给我这个木偶“擦脸”。动作轻柔得,好像我是个稀世珍宝。“脸上脏了。”他低声说。“你以前最爱干净了。”我看着他。裴衍,你记性真好。还记得我爱干净。那你记不记得,我死的时候,浑身都是血污和泥土?那时候,你怎么不嫌我脏?门外,传来敲门声。“盟主。”是管家的声音。“云裳姑娘来了。”裴衍擦拭的动作,停住了。他捏着布,半天没动。我看见他的眼神,变得很复杂。有愧疚,有挣扎,还有一丝……不耐烦?“让她进来。”他最后还是开口了。门开了。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走了进来。身姿纤弱,面容姣好,带着一股病态的美。她就是云裳。裴衍的白月光,心尖肉。也是,喝了我血的女人。“阿衍。”云裳柔柔地叫了一声。她的目光,落在了我这个木偶上。眼神里,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……嫉妒?“你怎么又在看这个了?”云裳走过来,想伸手碰我。“别碰!”裴衍突然厉声喝道。声音大得,把云裳吓了一跳。也把我吓了一跳。裴衍的反应,太激烈了。云裳的手僵在半空,脸上血色褪尽,眼圈一下子就红了。“阿衍……我只是……”“出去。”裴衍的声音,冷得像冰。“我让你出去。”云裳咬着嘴唇,眼泪掉了下来。“你为了一个死人,这么对我?”“她不是死人!”裴衍猛地站起来,双眼赤红地瞪着云裳。“她是楚汐!”“她是我妻子!”云裳被他吼得后退了两步,站都站不稳了。“我才是要嫁给你的人!”“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吗?”“你忘了,是谁用命把你救回来的吗?”云裳哭着喊。我看着这场闹剧,差点笑出声。用命救他?云裳也配说这句话?当年裴衍被人追杀,身中剧毒,是我,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他七天七夜。是我,用我自己的血做药引,才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。那时候,云裳在哪?哦,对了。那时候,云裳已经“抛弃”他,跟了另一个更有权势的男人。是后来裴衍当上了武林盟主,她才哭哭啼啼地回来。说自己当初是有苦衷的。还不知道从哪儿,染了一身怪病。然后,裴衍就信了。信了这个抛弃过他的女人。然后,为了救这个女人,杀了我。我这个,真正救了他命的女人。3云裳哭着跑了。裴衍没去追。他站在原地,胸口剧烈地起伏着。过了好一会儿,他才慢慢坐下来。他看着我,眼神里是化不开的痛苦。“阿汐,我是不是很混蛋?”他问我,这个木偶。我真想点头。你不是混蛋,你是畜生。“我不该杀你……我不该……”他又开始重复这句话。接下来的几天,裴衍都没出过卧房的门。他把自己关起来,不停地喝酒。也不见任何人。云裳又来了几次,都在门外被他吼走了。我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。我的力量,好像变强了一点。或许是裴衍的精神越来越脆弱,给了我可乘之机。我能做的事情,不止是入梦了。比如现在。夜深人静,裴衍又喝趴下了。我盯着桌上的烛台。那火苗,跳动着。我试着,用我的意念去触碰它。火苗,晃动了一下。再用力。火苗,“呼”地一下,窜高了半尺。有效果!我心里一阵狂喜。我能控制的东西,越来越多了。虽然很微弱,但足够了。足够我,陪裴衍好好玩玩。我把目光,转向了窗户。窗户关着,插着插销。我盯着那个插销。动。给我动起来。插销,发出“咔哒”一声轻响。然后,非常缓慢地,向上抬起。最后,“哐当”一声,掉在了地上。风,从外面灌了进来。吹得烛火摇摇欲坠。也吹醒了趴在桌上的裴衍。他迷迷糊糊地抬起头。“谁?”他警惕地问。当然没人回答他。他看见敞开的窗户,还有掉在地上的插销。他的脸色,瞬间就白了。这个房间,除了他,没人能进来。窗户,是他亲手关的。插销,是他亲手插的。现在,自己开了。“阿汐?”他又开始喊我的名字。声音里,带着颤抖。“是你吗?阿汐?”“你回来了是不是?”他不是在问,是在祈求。我没给他任何回应。我让他害怕,让他怀疑,让他自己折磨自己。他站起来,走到窗边。外面一片漆黑,只有风声。他站了很久,才把窗户重新关上,插好。然后,他走回来,坐下。这一次,他没有看我的牌位。他看着我,这个木偶。眼神里,充满了恐惧,和一丝……期待?他在期待什么?期待我这个“鬼”,真的回来找他?他不知道。鬼,是不会回头的。我只会,拉着他一起下地狱。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。我每天晚上,都用我的新能力,给他制造一点小惊喜。有时候,是半夜里突然响起的脚步声。有时候,是书架上的书,自己掉下来。有时候,是他放在枕边的剑,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桌子上。裴衍被我折磨得,快不成人形了。他瘦了很多,眼窝深陷,整天疑神疑鬼。盟里的事务,他也不管了。整天就把自己关在房里,对着我和我的牌位。这天晚上,外面下起了大雨。电闪雷鸣的。裴衍没喝酒。他就坐在那,看着我。突然,一道闪电划过。照亮了他半边脸,惨白惨白的。他开口了。“阿汐,我知道是你。”他的声音很平静。平静得让我有点意外。“你别躲了,出来见我一面,好不好?”“我求你。”他竟然,说出了一个“求”字。武林盟主裴衍,在求我。我还是没动。“你不出来,是吗?”他自嘲地笑了一下。“也对,你肯定恨死我了。”他站起来,走到墙边,抽出挂在那里的剑。那把剑,叫“追云”。是他当上盟主的时候,我送给他的贺礼。我看着他拿着剑,一步步走回来。心里有点不安。他想干什么?他走到桌前,停下。然后,他举起了剑。剑尖,对准了他自己的心脏。“阿汐,既然你不肯原谅我。”“那我,就下去陪你。”“黄泉路上,我给你当牛做马,好不好?”他说完,闭上眼,手腕一用力,就要刺下去。我操。我心里骂了一句。裴衍,你他妈来真的?我可没想让你这么早死。让你死了,我的戏还怎么唱下去?我急了。用尽我所有的力气。“哐啷!”他手里的追云剑,掉在了地上。裴衍猛地睁开眼。他看着地上的剑,又看看自己的手,一脸不敢相信。他没感觉到任何外力。剑,是自己掉下去的。就像……被什么东西,硬生生从他手里打掉了一样。4裴衍愣在原地,像个傻子。他看看地上的剑,又看看桌上的我。那眼神,像是要在我身上看出个洞来。“阿汐……”他嘴唇哆嗦着。“刚才是你,对不对?”“你不想让我死。”“你心里……还是有我的,对不对?”我真想给他一巴掌。这个男人的脑回路,是不是有什么问题?我不想让他死,是因为他死了,就太便宜他了。跟心里有没有他,有半毛钱关系?可他显然不这么想。他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。脸上的绝望,一下子被狂喜代替。“我就知道……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……”他扑过来,想抱我这个木偶。我赶紧把意念收回来。他抱了个空,差点摔倒。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兴奋。他把我捧在手心,翻来覆去地看。“阿汐,你跟我说说话,好不好?”“就一句,一句就好。”我当然不会理他。他也不气馁。他把我重新放好,然后把地上的剑捡起来,挂回墙上。做完这一切,他又坐回来。跟之前不一样了。之前,他看我的眼神,是痛苦和愧疚。现在,是小心翼翼的,带着一丝讨好。“阿汐,你饿不饿?”“我让人给你准备你最爱吃的桂花糕,好不好?”说完,他真的起身,拉开门,对着外面喊。“来人,去厨房做一份桂花糕,要刚出炉的。”门外的守卫,估计都懵了。大半夜的,盟主不睡觉,要吃桂花糕?没一会儿,热气腾腾的桂花糕就送来了。裴衍把盘子,恭恭敬敬地摆在我面前。“阿汐,你快吃。”他一脸期待地看着我。我看着那盘桂花糕。香气扑鼻。确实是我以前的最爱。可我现在,怎么吃?我用鼻子吃吗?裴衍等了半天,见我没动静。他脸上的笑容,有点僵。“是不合胃口吗?”“那我让他们重新做。”说着,又要去叫人。我有点烦了。我盯着那盘桂花糕。然后,用我微弱的意念,推了一下盘子。盘子在桌上,轻微地移动了一下。发出“刺啦”一声。声音不大,但在安静的房间里,足够清楚。裴衍的动作,停住了。他猛地回头,死死地盯着那盘桂花糕。眼睛里,又开始放光。“你……你是不想吃吗?”他试探着问。我没再动。他就当我是默认了。“好好好,不吃就不吃。”“是我不好,我不该逼你。”他把桂花糕端走,放到另一边。然后,他又坐回来,像个犯了错的孩子。“阿汐,那……你想要什么?”“你告诉我,只要我能做到,什么都给你。”我看着他。我想要什么?我想要你死。想要你身败名裂,一无所有。想要你尝遍我受过的所有苦。这些,你能给我吗?我当然不能直接告诉他。我得,一步一步来。我把目光,投向了窗外。雨已经停了。夜色很浓。我的目光,穿过窗户,看向远处的一个方向。那个方向,是萧放的住处。萧放。我生前唯一的朋友。一个潇洒不羁的江湖侠客。也是,唯一一个,不相信我死了的人。这三年来,他一直在查我的下落。裴衍知道。所以,他把萧放软禁在了盟主府的别院里。美其名曰“保护”,其实就是监视。裴衍,你不是问我想要什么吗?好。那我就告诉你。我把意念,集中在桌上的毛笔上。那支笔,晃动了一下。然后,慢慢地,滚到了桌子边缘,掉了下去。笔尖,正好指向萧放住的那个方向。裴衍顺着笔尖的方向看过去。他的脸,一下子就沉了下去。“萧放?”他几乎是咬着牙,说出这个名字。“阿汐,你……你想见他?”他的声音里,带着一股酸味。我没理他。我就让他猜。让他嫉妒。让他知道,就算我死了,我的心里,也轮不到他。裴衍的拳头,握得咯咯作响。他死死地盯着那个方向,眼神里,是毫不掩饰的杀意。我心里一惊。我靠。这家伙,不会是要去把萧放杀了吧?那可不行。萧放是我复仇计划里,很重要的一环。他绝对不能有事。我赶紧,又用尽力气,推了一下桌上的砚台。砚台很重。我只能让它轻微地晃动了一下。但足够了。裴衍立刻转过头来。他看见晃动的砚台,眼神变了又变。过了很久,他才松开拳头。“好。”他从牙缝里,挤出一个字。“我让他来见你。”5第二天,裴衍真的把萧放带来了。萧放还是老样子。一身洗得发白的蓝布长衫,头发用一根木簪子束着。风尘仆仆的,但眼神很亮。他一进门,就看见了那个牌位。他的身体,僵了一下。然后,他看见了坐在桌边的裴衍。“裴衍。”萧放的声音很冷。“你找我来,就是为了看这个?”裴衍没说话。他指了指我,这个木偶。萧放的目光,这才落在我身上。他愣了一下。“这是……”“是阿汐。”裴衍说。萧放的眉头,皱了起来。“你什么意思?”“把她做成木偶,羞辱她?”萧放的语气里,带上了怒气。“不是!”裴衍赶紧解释。“阿汐她……她回来了。”“她的魂魄,就在这个木偶里。”萧放看着裴衍,像在看一个疯子。“你魔怔了。”他说。“你杀了她,现在又幻想她回来?”“裴衍,你真可悲。”“你闭嘴!”裴衍被戳到了痛处,一下子就怒了。“我没有杀她!她是……”“是什么?”萧放逼近一步。“是被山贼杀的?这种鬼话,你骗得了别人,骗不了我!”“我查了三年,当年那伙山贼,在你宣布楚汐死讯的第二天,就被灭了满门!”“整个山头,烧得干干净净!”“裴衍,你是在杀人灭口!”萧放的声音,一声比一声大。裴衍的脸色,也越来越白。“我……”他想反驳,却说不出一句话。因为萧放说的,都是事实。我看着他们对峙。心里,有点暖。萧放。这个世界上,也只有你,还这么执着地为我讨公道。“裴衍,你告诉我。”萧放的眼睛,红了。“你到底,把她怎么样了?”“你把她的尸骨,藏到哪里去了?”裴衍被他逼得,连连后退。最后,他靠在桌子上,才勉强站稳。“我没有……”他的声音,弱得像蚊子叫。“我没有藏她的尸骨……我找不到……”“找不到?”萧放大笑起来,笑声里全是悲凉。“好一个找不到!”“裴盟主,你真是好手段!”他笑够了,转身就要走。“站住!”裴衍叫住他。“我让你来,不是听你废话的。”“是阿汐,她想见你。”萧放的脚步,停住了。他缓缓转过身,看着裴衍。眼神里,全是怀疑。“你说什么?”“我说,是阿汐想见你。”裴衍指着我,这个木偶。“不信,你自己看。”萧放的目光,再一次落在我身上。他盯着我,看了很久。我该怎么办?我该怎么让他相信?我把意念,集中在我自己身上。这个木偶的身体。我试着,动一动手指。木头做的手指,很僵硬。我用了很大的力气。终于,小小的手指,轻微地,弯曲了一下。很小的动作。但足够了。萧放看见了。他的眼睛,猛地睁大了。他脸上的表情,从怀疑,变成了震惊,再到不敢相信。“阿汐……?”他试探着,叫了我的名字。我用尽全力,又动了一下手指。这一次,是回应他。萧放的身体,晃了一下。他一步一步,朝我走过来。走得很慢,很小心。好像怕惊动了什么。他走到桌前,蹲下来,视线和我平齐。“真的是你?”他的声音,在抖。我看着他。看着这个,我生前最好的朋友。心里,五味杂陈。萧放,对不起。让你担心了三年。也谢谢你。这三年,还记着我。我没办法说话。我只能,再动一下手指。萧放的眼泪,一下子就下来了。一个七尺男儿,就这么蹲在我面前,哭得像个孩子。“你……你受苦了……”他说。“都是我不好,我没保护好你……”我看着他,也想哭。可我没有眼泪。我只是个木偶。旁边的裴衍,看着这一幕。脸色,难看到了极点。他看着萧放,眼神里的嫉妒,都快化成实质了。他花了那么长时间,又是求,又是自残,我才给了他一点点回应。可萧放一来,我就这么“主动”。他肯定气疯了。活该。裴衍,你慢慢受着吧。6萧放哭了很久,才慢慢平复下来。他伸出手,想碰我,又不敢。“你现在……只能这样吗?”他问。我动了动手指,算是回答。他的眼神,暗了下去。“是裴衍干的?”他转头,恶狠狠地瞪着裴衍。裴衍没说话,算是默认。“王八蛋!”萧放猛地站起来,一拳就朝裴衍脸上挥了过去。裴衍没躲。硬生生地,挨了这一拳。他被打得,嘴角都出血了。“这一拳,是你该受的。”萧放指着他。“还有,你对阿汐做的那些事,我早晚会让你,百倍奉还!”裴衍擦了擦嘴角的血。“你没这个机会。”他说。“以后,我会好好补偿阿汐。”“补偿?”萧放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。“你拿什么补偿?你把命给她吗?”裴衍沉默了。“不敢了?”萧放冷笑。“当初杀她的时候,怎么没见你不敢?”“行了。”我有点听不下去了。我不想看他们,为了我在这里吵架。我用尽力气,让木偶的身体,在桌上跳了一下。发出了“咚”的一声。两个男人,立刻停了下来。都紧张地看着我。我转向萧放。然后,用尽全力,抬起了木偶的手臂。指向,门口。萧放愣了一下。然后,他明白了。“你要我走?”他问。我点了点“头”。木偶的头,沉甸甸的。我只能让它,做出一个很轻微的,向下倾的动作。“为什么?”萧放不解。“你不想我帮你报仇吗?”我继续点头。不。萧放,我不是不想。是我不想让你,为了我,去跟裴衍拼命。裴衍是武林盟主,他手下高手如云。你一个人,斗不过他的。我的仇,我自己来报。你只要,好好活着就行。“我明白了。”萧放看着我,眼神很复杂。他最后,深深地看了我一眼。“阿汐,你等我。”“我一定会想到办法,让你恢复原样。”说完,他转身,大步走了出去。房间里,又只剩下我和裴衍。气氛,很尴尬。裴衍看着我,想说什么,又不敢。他现在,在我面前,就是个惊弓之鸟。我做什么,他都怕惹我生气。过了很久,他才小心翼翼地开口。“阿汐,你……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?”这不是废话吗?我不生气,难道还感谢你?“你让他走,是不是因为……不想看到我?”他继续猜。我懒得理他。我累了。刚才又是动手指,又是动头的。耗费了我太多的“精力”。我现在,只想好好“睡一觉”。我的意识,开始变得模糊。在彻底“睡着”之前,我听见裴衍说。“阿汐,你别怕。”“以后,我不会再让任何人,伤害你了。”“包括我自己。”我“睡”了很久。等我再“醒”过来,发现房间里,多了一个人。云裳。她正站在桌前,看着我。眼神,阴恻恻的。裴衍不在。房间里,只有我们两个。或者说,一个人,和一个木偶。“楚汐。”云裳开口了。声音,还是那么柔柔弱弱的。但说出来的话,却像淬了毒的刀子。“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。”她伸出手,捏住了我的脸。木偶的脸。她的指甲,很长,涂着鲜红的蔻丹。“你以为,你变成这么个鬼东西,就能把他抢回去吗?”“我告诉你,做梦!”她手上用力。我感觉,木偶的脸上,被她掐出了印子。“阿衍是我的。”“以前是,现在是,以后也是。”“你不过,就是个药引子。”“一个,早就该死的药引子!”她说着,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。“你知道吗?”“当初,是我跟阿衍说,只有你的心头血,才能救我。”“是我,让他把你骗到天山的。”“也是我,让他一刀一刀,放干你的血。”她凑到我耳边,声音压得很低。“你死的时候,我就在隔壁看着。”“看着你,像条狗一样,慢慢断气。”“那种感觉,真是太痛快了!”我“听”着她的话。心里,一片冰冷。果然。我就知道,这件事,跟她脱不了干系。裴衍蠢。但还没蠢到,会听信江湖郎中的话,用活人当药引。背后,肯定有人煽动。这个人,就是云裳。“怎么,不服气?”云裳见我没反应,笑得更开心了。“不服气,你也只能待在这个木头壳子里。”“你动不了,也说不了话。”“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,阿衍娶我,跟我生儿育女。”“而你,楚汐,你就是个笑话!”她说完,松开手。然后,她拿起桌上的茶杯。把剩下的冷茶,全都倒在了我的身上。“给你洗洗脸。”“看你这副鬼样子,脏死了。”冰冷的茶水,顺着木偶的身体流下来。我感觉不到冷。我只感觉到,滔天的恨意。云裳。你等着。我一定会让你,为你说的每一个字,付出代价。7云裳走了。带着一脸得意的笑。她以为我拿她没办法。她错了。我现在的力量,是比以前强了很多。刚才她捏我的时候,我只要稍微动一下。就能吓得她魂飞魄散。但我没有。我在等。等一个更好的时机。我在等裴衍回来。我要让他,亲眼看看。他放在心尖上的女人,到底是个什么货色。没过多久,裴衍回来了。他一进门,就看见了我身上的水渍。还有桌上空了的茶杯。他的脸,瞬间就黑了。“谁来过?”他问门口的守卫。守卫战战兢兢地回答。“是……是云裳姑娘。”“她!”裴衍的拳头,一下子就握紧了。他冲到我面前,拿起一块干布,小心翼翼地把我身上的水擦干。他的手,在抖。“阿汐,对不起。”“是我没保护好你。”他看着我,满眼都是自责。“她是不是欺负你了?”我没动。我就让他猜。让他急。“我去找她算账!”裴衍说着,转身就要往外冲。我赶紧,用尽力气,撞了一下桌上的笔筒。笔筒倒了,里面的笔,撒了一地。“哐啷”一声。裴衍的脚步,停住了。他回头,看见倒了的笔筒。他明白了。“你……你不想让我去找她?”他问。我没回应。“为什么?”他很不解。“她这么对你,你难道不想报复她吗?”我当然想。但不是现在。也不是由你,裴衍,去替我报复。你的报复,不痛不痒。最多,就是骂她几句。过几天,她再掉几滴眼泪,你就又心软了。我要的,不是这种小打小小闹。我要的,是让她,生不如死。“我明白了。”裴衍看着我,眼神很复杂。“你是不想,让我为难,对不对?”“你怕我去找她,我们两个会吵架,对不对?”“阿汐,你就是太善良了。”我听着他的自我脑补,差点吐了。善良?我现在的字典里,就没有这两个字。裴衍,你继续误会吧。你误会得越深越好。等你发现真相的那一天,表情一定会很精彩。“好。”裴衍深吸一口气。“我听你的。”“我不去找她。”“但是,我不会再让她,靠近你半步。”他说到做到。从那天起,他在我的房间周围,加派了双倍的人手。并且下令,没有他的允许,谁也不准进来。尤其是云裳。云裳又来了几次,都被拦在了门外。她气得在外面大吵大闹。裴衍理都不理。有一次,我听见她在外面哭着喊。“阿衍,你不能这么对我!”“你忘了我的病了吗?”“你忘了,你的命,都是我救的吗?”我听着,觉得好笑。她的病?她的病,早就好了。用我的血,治好了。至于救命之恩……那就更好笑了。她还真有脸提。这天晚上,裴衍又在喝酒。他看着我,突然问。“阿汐,你说,我是不是错了?”“我为了救她,杀了你。”“可我现在,看着她,只觉得烦。”“我每天,只想待在这里,陪着你。”“我是不是……疯了?”我看着他。裴衍,你不是疯了。你只是,贱。得到了,就不想要了。失去了,才觉得珍贵。这世上,哪有那么好的事。“阿汐,我能……抱抱你吗?”他小心翼翼地问。我没动。他就当我默许了。他伸出手,把我,这个木偶,轻轻地抱在怀里。他的怀抱,很暖。但我只觉得,恶心。我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。有酒味,还有一种淡淡的药香。是云裳身上的味道。她身上的病好了。但她还在吃药。她说,是巩固疗效的。裴衍也信了。但我,是个大夫。我知道,那根本不是什么巩固疗效的药。那是一种,很罕见的香料。产自西域。少量服用,可以让人气色红润,精神焕发。但如果,长期大量服用。就会,慢慢地,侵蚀人的心脉。最后,心力衰竭而死。死状,和云裳之前得的那个“怪病”,一模一样。云裳,她在给自己下毒。她在用这种方式,拴住裴衍。这个女人,真狠。对自己,都下得了手。不过,这对我来说,是件好事。我正愁,没机会收拾她呢。她自己,就把把柄送到我手上了。8我需要一个帮手。一个能把我的发现,告诉外界的人。这个人,最合适的人选,就是萧放。可是,自从上次之后,裴衍就把他看得更紧了。我根本没机会,再见到他。我得想个办法。一个,能让裴衍,主动把萧放找来的办法。我想了很久。终于,让我等到了一个机会。中秋节。这天晚上,裴衍准备了很丰盛的酒菜。摆在我的牌位前。“阿汐,过节了。”“这是你最喜欢吃的,我亲手做的。”他给我,也给他自己,倒满了酒。“以前,每年中秋,都是我们两个人一起过。”“你总说,月亮再圆,也没有我们在一起圆满。”他说着,眼圈又红了。“今年,只剩我一个了。”他端起酒杯,一饮而尽。然后,一杯接着一杯。很快,就喝多了。他趴在桌上,嘴里,又开始念我的名字。机会来了。我集中我所有的意念。这一次,我的目标,不是笔,也不是砚台。是裴衍他自己。我进入了他的梦里。这一次,梦里的场景,不是天山石室。是江南的小院。那是我们,刚认识的地方。院子里,种满了桃花。“我”就站在桃花树下,对他笑。梦里的裴衍,看见我,愣住了。“阿汐?”他不敢相信地走过来。“你……你肯见我了?”“我”对他点了点头。裴衍欣喜若狂。他想抱我,但又不敢。“阿汐,你原谅我了,是不是?”“我”摇了摇头。裴衍脸上的笑容,僵住了。“那……”“我”抬起手,指了指院子外面。然后,我说了两个字。在梦里,我终于可以说话了。我说的是:“萧放。”裴衍的脸,一下子就白了。“你……你还在想着他?”“我”点了点头。“为什么?”裴衍的声音,都在抖。“我哪里比不上他?”“你为什么要选他,不选我?”“我”看着他,笑了。笑得很残忍。“因为,他不会杀我。”这句话,像一把刀,狠狠地插进了裴衍的心里。他后退了两步,脸色惨白如纸。“我……”“我”不想再跟他废话。“我”转身,朝院子外面走去。“别走!”裴衍在后面喊。“阿汐,你别走!”他想追上来。可他的脚,像被钉在了地上,动弹不得。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,“我”越走越远。最后,消失在桃花林的尽头。“不——”裴衍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。然后,他醒了。从梦中惊醒。他坐在那,大口地喘着气。脸上,全是泪水。他看着我,这个木偶。眼神,是前所未有的绝望。他好像,终于明白了。我心里,真的没有他了。他输了。输得,一败涂地。过了很久很久。他才慢慢地站起来。然后,他做了一个,我意料之中的决定。他对着门外,嘶哑地喊。“来人。”“去把萧放……带来。”9萧放又被带到了这个房间。他看到裴衍的样子,愣了一下。才几天不见,裴衍像是老了十岁。头发花白,眼神空洞,没有一点生气。“你找我干什么?”萧放的语气,依然不善。裴衍没有看他。他看着我。“阿汐,她想跟你走。”裴衍的声音,很平静。平静得,像一潭死水。萧放的瞳孔,缩了一下。他看向我。我没有动。“我凭什么信你?”萧放问。“信不信由你。”裴衍把桌上的我,这个木偶,轻轻地推向萧放。“你带她走吧。”“从此以后,你们去哪,我都不管。”“只要……她能开心。”他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,声音,带上了哭腔。萧放看着裴衍,又看看我。他犹豫了。他不明白,裴衍为什么突然转性了。这其中,会不会有诈?我得给他一点提示。我用尽全力,让木偶的身体,朝他的方向,倾斜了一下。萧放看见了。他不再犹豫。他走上前,小心翼翼地,把我捧在了手心。“阿汐,我带你走。”他说。他的手心,很暖。比裴衍的,暖多了。他抱着我,转身就要离开。“等一下。”裴衍又开口了。萧放停下脚步,警惕地看着他。“还有什么事?”裴衍从怀里,掏出一个小瓷瓶。递了过去。“这是……我欠她的。”他说。“我知道,她最恨的,是我拿她的血去救了云裳。”“这里面,是我的心头血。”“虽然……可能没什么用。”“但,你拿着。”“万一……万一以后,能有办法,让她恢复肉身呢?”“或许,能用得上。”萧放看着那个瓷瓶,没有接。“你的血?”他冷笑一声。“她的血,是救人的圣药。”“你的血,又脏又臭,谁稀罕?”裴衍的身体,晃了一下。脸色,又白了几分。他拿着瓷瓶的手,僵在半空。“拿着吧。”我突然有点不忍心。当然,不是不忍心看裴衍难过。我是觉得,他的心头血,或许真的有用。我动了动手指。萧放感觉到了。他低头看了我一眼。最后,还是从裴衍手里,接过了那个瓷瓶。“这可不是我想要的。”他把瓷瓶收起来。“是阿汐,她可怜你。”说完,他不再停留。抱着我,大步走出了这个,让我压抑了很久的房间。我被萧放带走了。带离了那个充满血腥回忆的盟主府。萧放没有问我,要去哪里。他就那么抱着我,在江湖上游荡。白天,他把我放在怀里,用他的体温温暖我。晚上,他就找个客栈,把我放在枕边,跟我说话。他跟我说,这三年来,他是怎么找我的。去了哪些地方,问了哪些人。他也跟我说,江湖上的趣事。哪里的酒最好喝,哪里的风景最美。他说,等我好了,就带我去。我静静地听着。心里,很平静。这种感觉,很好。终于,有一天,我找到了机会。萧放正在擦拭他的剑。我盯着桌上的茶水。然后,用我的意念,沾了点水。在桌上,写了两个字。“云裳。”萧放看见了。他愣了一下。然后,眉头就皱了起来。“阿汐,你写这个名字干什么?”“你还想着报复她?”我点了点“头”。“我知道你恨她。”萧放叹了口气。“可是,她现在,是裴衍的软肋。”“我们要动她,不容易。”我摇了摇“头”。然后,又沾了点水。在桌上,写了另外两个字。“毒。”萧放的脸色,变了。“毒?”“你说,云裳中毒了?”我点头。“不可能。”萧放摇头。“我见过她几次,气色很好,不像是中毒的样子。”我就知道,他不会信。我得给他,更直接的证据。我又写了几个字。“西域,醉心香。”萧放看到这几个字,瞳孔猛地一缩。“醉心香!”他失声叫了出来。“那个,江湖上失传已久的奇毒?”“你怎么会知道这个?”我当然知道。因为,当年写出这个毒药方子的人,就是我的师父。师父说,这个毒,无色无味。中毒初期,会让人精神百倍,容光焕发。所以,很难被人察觉。但日子久了,毒素就会慢慢侵入五脏六腑。最后,无药可救。“你是说,云裳给自己下了醉心香?”萧放很快就想明白了。“她想用这种方式,拖住裴衍?”我点头。“这个疯女人!”萧放一拳砸在桌子上。“她就不怕,玩火自焚吗?”我看着他。萧放,她当然怕。所以,她肯定有解药。或者说,她有可以延缓毒发的东西。而这个东西,就是我们的突破口。10萧放不是个笨蛋。他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。“你是想,让我去查解药的下落?”我点头。“好。”萧放站起来。“这件事,交给我。”“你放心,我一定把证据,给你找出来。”接下来的日子,萧放开始四处奔波。他去了西域,找了当地的药材商。他去了黑市,见了那些见不得光的情报贩子。他动用了他所有的人脉。终于,让他查到了一点线索。云裳,每个月,都会收到一个从京城寄来的包裹。包裹里,是一种很特殊的药材。叫“雪顶寒兰”。这种兰花,是醉心香唯一的“解药”。也不能说是解药。它只能,暂时压制住醉心香的毒性。让中毒的人,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。但治标不治本。一旦断了药,毒性就会加倍反噬。死得更快。“给她寄药的人,是当朝的七皇子。”萧放把查到的消息,告诉我。“七皇子?”我愣了一下。这个名字,我听说过。是当今圣上,最不受宠的一个儿子。据说,体弱多病,性格懦弱。他怎么会,跟云裳扯上关系?“我查过了。”萧放说。“云裳在跟裴衍之前,就是七皇子的人。”“后来,她不知道为什么,离开了七皇子,来了江湖。”“然后,就遇到了裴衍。”我好像,明白了什么。这一切,都是个局。一个,针对裴衍,针对武林盟的局。云裳,是七皇子派来的棋子。她的目的,根本不是什么情爱。她想要的,是控制裴衍,进而,控制整个武林。那个“怪病”,是假的。所谓的“救命之恩”,也是假的。甚至,连她对裴衍的“爱”,都是假的。她从头到尾,都在演戏。我,楚汐,就是这场戏里,最无辜的牺牲品。“王八蛋!”我气得,想把桌子掀了。可我只是个木偶。我只能,让自己的身体,在桌上不停地发抖。“阿汐,你别激动。”萧放赶紧按住我。“我们现在知道了真相,就有办法对付她了。”“你想怎么做?”他问我。我想怎么做?我要让她,身败名裂!我要让她,尝尝,什么叫绝望!我要把她的药,断了!我把我的想法,告诉了萧放。萧放听完,沉默了。“阿汐,这么做,是不是太狠了?”他有点犹豫。“断了她的药,她会死的。”我看着他。萧放,你忘了我是怎么死的吗?她让我死的时候,可没见她手软。我现在,只是以其人之道,还治其人之身。这不叫狠。这叫,报应。萧放看着我,很久。最后,他点了点头。“好。”“我听你的。”“你想怎么做,我都帮你。”11计划,开始了。萧放派人,劫下了那个从京城寄来的包裹。拿到了雪顶寒兰。然后,他开始在江湖上,散布一个消息。说,武林盟主裴衍的心上人,云裳姑娘,身中奇毒。命不久矣。能救她的,只有一种叫雪顶寒兰的药。消息一传出去,整个江湖都炸了。有人同情,有人看笑话,也有人,动了歪心思。雪顶寒兰,是稀世珍宝。据说,有起死回生之效。现在,它成了救云裳的唯一希望。它的价值,一下子就水涨船高。很多人,都想得到它。然后,去找裴衍,换取天大的人情,或者,数不尽的财富。裴衍,也听到了这个消息。他疯了一样,派人四处寻找雪顶寒兰。可是,找不到。因为,真的雪顶寒兰,就在我们手上。云裳的药,断了。她开始,慌了。她每天都去找裴衍,哭着,求他。“阿衍,你一定要救我!”“我不想死,我真的不想死!”裴衍看着她,心力交瘁。他一边,要应付云裳。一边,要应付江湖上那些,想趁火打劫的人。他焦头烂额。短短几天,他又憔悴了许多。终于,云裳撑不住了。醉心香的毒性,开始反噬了。她的脸上,开始出现黑色的斑点。她的身体,也一天比一天虚弱。她快死了。在她快死的时候,我们出现了。萧放,带着我,出现在了盟主府。出现在了裴衍和云裳的面前。“裴盟主。”萧放把一个盒子,放在桌上。“听说,你在找这个东西?”他打开盒子。里面,静静地躺着一株兰花。花瓣洁白如雪,顶端,却是一点殷红。正是,雪顶寒兰。裴衍和云裳的眼睛,一下子就亮了。“萧放!”裴衍激动地站起来。“你……你从哪里找到的?”“这你别管。”萧放淡淡地说。“我今天来,是想跟你做个交易。”“什么交易?”裴衍急切地问。“只要你能救云裳,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!”“好。”萧放笑了。“我的条件很简单。”他指着我,这个木偶。“我要你,把盟主之位,还给阿汐。”“什么?”裴衍愣住了。旁边的云裳,也愣住了。“这不可能!”裴衍想都没想,就拒绝了。“盟主之位,是我凭本事得来的,我……”“是吗?”萧放打断他。“我怎么听说,当年,如果不是楚汐帮你,你根本赢不了?”“是你,窃取了她的功劳,才当上了盟主。”“你……”裴衍的脸,一阵红,一阵白。“好。”就在这时,一直没说话的云裳,突然开口了。她看着裴衍,眼神决绝。“阿衍,答应他。”“不就是个盟主之位吗?给她就是了。”“只要我能活下来,什么都不重要。”裴衍看着云裳,又看看我。他挣扎了很久。最后,他颓然地坐了下去。“好。”他闭上眼。“我答应你。”“我把盟主之位,还给楚汐。”12裴衍,当着江湖众人的面,宣布退位。他把盟主令,交给了我。当然,是我这个木偶。一个木偶,当上了武林盟主。这成了江湖上,最大的笑话。但这不重要。重要的是,我拿回了,本该属于我的东西。云裳,也拿到了雪顶寒兰。她以为,自己得救了。她错了。我给她的,不是真的雪顶寒兰。萧放,早就找人,仿造了一株假的。而真的那一株,被我,用我自己的方式,“处理”掉了。我把兰花,磨成了粉。然后,混进了裴衍的心头血里。那瓶,他当初给我的心头血。我不知道这么做,有没有用。我只是,突然想这么做。或许,是我这个大夫的本能在作祟吧。总觉得,任何药材,都不能浪费。云裳吃下假药的第三天,死了。死状,很惨。全身发黑,七窍流血。醉心香的毒,彻底爆发了。她到死,都不知道,自己是怎么死的。她以为,是药效不够。她不知道,从头到尾,她都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。她的死,在江湖上,引起了轩然大波。很多人,都说是我,这个新任的木偶盟主,害死了她。说我,嫉妒她,所以给了她假药。裴衍,也来找我了。他站在我面前,看着我。眼神,是我看不懂的复杂。“是你做的,对不对?”他问。我没有动。“为什么?”他问。“你已经拿回了盟主之位,为什么,还不肯放过她?”我看着他。裴衍,你到现在,还不明白吗?我要的,从来就不是什么盟主之位。我要的,是你们,血债血偿。我动了。我用尽我所有的力气。控制着木偶的身体,从盟主的宝座上,“走”了下来。一步,一步,走到他面前。然后,我抬起“手”。指向,他的心脏。裴衍没有躲。他就那么站着,任由我的木手指,戳在他的胸口。“你想要我的命,是吗?”他问。“好。”他笑了一下,笑得比哭还难看。“我给你。”他闭上了眼,一副任我处置的样子。我看着他。这个,毁了我一生的男人。现在,只要我再用一点力,就能杀了他。可是,我突然,不想杀他了。杀了他,太便宜他了。我要他,活着。活着,赎罪。我收回了手。然后,转身,一步一步,“走”向门外。“阿汐!”裴衍在我身后,撕心裂肺地喊。“你要去哪里?”我没有回头。萧放,等在门外。他看见我出来,对我笑了。“都结束了?”我点“头”。“那我们,去哪?”他问。我抬起头,看了看天。天,很蓝。我想了想。然后,抬起手。指向,远方。一个,春暖花开的方向。裴衍,云裳,七皇子。你们的恩怨,你们的权谋。都与我无关了。我,楚汐,要去过我自己的新生了。至于裴衍。他失去了心爱的女人,失去了盟主之位,失去了所有。他会,带着对我的愧疚,和无尽的悔恨,活一辈子。这,或许才是对他,最好的惩罚。我不知道,我这个木偶,还能存在多久。也不知道,那瓶混合了雪顶寒兰和裴衍心头血的东西,到底有没有用。但那都不重要了。重要的是,我还“活着”。而我的未来,还有萧放。这就,够了。
更新时间:2025-11-06 01:17:13 全文阅读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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