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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公司有个不成文的规定，没人能在“女魔头”程菲手下活过实习期。我，乔心，就是她最新的第七号祭品，日常工作是给全组煮咖啡，等着三个月后滚蛋。可不知道哪天起，全公司最高冷的那座冰山，季屿川季总，开始天天来我工位罚站。他每次都端着我煮的咖啡，皱着眉说一句：“太甜了，重做。”后来，在最重要的一次项目会上，程菲把我的设计稿当众撕得粉碎。“乔心，你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吗？做的什么垃圾！”整个部门的人都看着我，等我哭，等我滚蛋。我攥着拳头，刚准备说“老娘不干了”，一个冷得掉渣的声音从背后传来。“我的人，我来教。”季总站在程菲身后，眼神能杀人。“你，出去。”那天晚上，他提着我那份被撕碎又被他一张张粘好的设计稿，出现在我家门口。没说一句话，在我家小破餐桌上，给我改了一通宵方案。天亮他走的时候，忽然回头，声音很低地问我：“你手腕上的那道疤，现在下雨天还疼吗？”我脑子“嗡”的一声就炸了。那道疤，是十年前我为了保护邻居家那个被狗追着咬的小屁孩留下的。那个小屁孩，我记得他小名叫……阿川。1第一天上班，我就知道我完蛋了。带我的主管，叫程菲。人称设计部“灭绝师太”。据说她手下的实习生，没有一个能活过一个月。我是第六个。不对，加上我，是第七个。前六个的工位，现在坐的是个绿萝，听说是为了净化空气里的怨气。“乔心是吧？简历看着还行。”程菲用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，敲了敲我的简历。“我们这不养闲人，更不养笨蛋。你最好两个都不是。”我点头，跟小鸡啄米似的。“知道了，程主管。”她上下打量我一眼，眼神里全是挑剔。“去，把茶水间的咖啡机洗了，煮一壶美式，给组里每个人都倒一杯。”“啊？”我愣住。我不是来做设计的吗？“啊什么啊？新来的不干活，等着我给你请安？”她声音不大，但穿透力极强。整个设计部几十号人，瞬间都朝我这边看过来。我脸一下子就红了，抱着简历，灰溜溜地跑向茶水间。这就是我实习生涯的开始。洗咖啡机，煮咖啡，送咖啡。偶尔让我改个字体，调个颜色。我熬夜做的设计稿，程菲看都不看一眼，直接拖进回收站。“眼高手低。先把基础打好再说。”这是她对我说过最长的一句话。半个月过去，我连个项目PPT的封面都没碰过。每天都在咖啡粉和打印纸的香气里怀疑人生。这天下午，我刚给程菲续上第三杯咖啡。她忽然叫住我。“等等。”我心里一咯噔，以为又要挨骂。“那个……季总办公室的咖啡机好像坏了，他助理打电话过来，让送一杯美式过去。”她顿了顿，把一杯刚煮好的咖啡推给我。“你去送。”季总？季屿川？我们公司食物链最顶端的那个男人？传说中，他一个眼神就能让合作方自动降价，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项目的生死。我入职半个月，只在公司宣传栏上见过他的照片。照片上，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，眼神冷得像冰。让我去给他送咖啡？我腿有点软。“菲姐……我，我怕搞砸了……”“让你去就去，哪那么多废话！”程菲瞪了我一眼。我没办法，只能硬着头皮端着那杯咖啡，走向顶楼的总裁办公室。心脏砰砰跳。手心全是汗。我发誓，我高考都没这么紧张过。总裁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着的。我轻轻敲了敲门。“请进。”一个很低沉的男声传出来。我推开门，小心翼翼地走进去。办公室很大，装修风格跟我见过的照片一样，冷冰冰的。一个男人背对着我，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打电话。身材很高，肩膀很宽。光是一个背影，就压迫感十足。我把咖啡轻轻放在他巨大的办公桌上，准备溜之大吉。“放那儿吧。”他挂了电话，转过身来。我呼吸一滞。真人比照片还好看。五官深邃，鼻梁很高，嘴唇很薄。就是那双眼睛，太冷了。看你一眼，都觉得像在被X光扫描。“季，季总，您的咖啡。”我结结巴巴地说。他走过来，端起咖啡闻了一下。然后，皱起了眉。“谁煮的？”我心提到了嗓子眼。“我，我……”“糖放多了。”他把杯子放下，声音没什么情绪。“下次注意。”“是，是！”我如蒙大赦，转身就跑。刚跑到门口，他又开口了。“新来的？”“是！我叫乔心，设计部的实习生！”我赶紧回头，鞠了一躬。他没说话，只是看着我。那眼神有点奇怪。像是在研究什么稀有动物。我被他看得头皮发麻，落荒而逃。回到工位，我腿还是软的。旁边的同事小美凑过来。“怎么样怎么样？见到活的季总了？是不是帅得人神共愤？”我猛点头。“就是太冷了，我差点被冻死在里面。”“知足吧你，公司多少小姑娘想见他一面都见不着呢。”我没说话，心里还在回想季屿川那个奇怪的眼神。总觉得……在哪见过。2我以为给大老板送咖啡只是个偶然事件。没想到，它成了我的每日任务。第二天一早，程菲就把我叫了过去。“季总说昨天你送的咖啡还行，以后他那杯，你专门负责。”我傻了。还行？他不是说糖放多了吗？但看着程菲那张不容置疑的脸，我一个字都不敢反驳。于是，我每天上班的第一件事，就是冲进茶水间，开始我的“御用咖啡师”工作。第一天，我严格按照不放糖的标准煮了一杯美式。送过去。季屿川尝了一口，眉头皱得更深了。“太苦。”第二天，我加了半包糖。“不够甜。”第三天，我加了一整包糖。“太甜。”第四天，我快疯了。我端着咖啡站在他办公桌前，鼓起勇气问：“季总，您到底喜欢什么口味的？”他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，面无表情地看着我。“我怎么知道。”我：“……”行，你老板，你了不起。我认命地退了出去。就这样，我每天都在“太甜”和“太苦”之间反复横跳。季屿川也真有耐心，每天准时准点地“临幸”我的咖啡，然后给出两个字的评价。全公司都知道了，设计部新来的实习生，因为咖啡煮得太难喝，被大老板天天罚站。我成了全公司的笑话。程菲看我的眼神，也越来越像在看一坨垃圾。她给我的工作，从“改个字体”变成了“把这些文件拿去碎掉”。我感觉我的实习生涯，马上就要跟那些碎纸屑一样，走进历史的尘埃了。这天下班，我被程菲留下来加班。整理过去三年的项目资料，按照年份、客户、项目类型分类归档。整个设计部的人都走光了。只有我一个人，对着堆成山的文件夹发呆。我叹了口气，认命地开始干活。不知道过了多久，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。我吓了一跳，回头一看。季屿川走了进来。他换下了白天的西装，穿了一身休闲装，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一点。但也只是一点点。“你怎么还在这？”他走到我身边，看着地上的文件山，问道。“程，程主管让我整理资料。”我赶紧站起来。他嗯了一声，没说话。气氛有点尴尬。我以为他拿了东西就会走。结果他拉开旁边的一张椅子，坐下了。就那么坐着，看着我。我：“……”老板，你这样我压力很大啊！我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。只能埋头，假装认真地整理。他也不说话，办公室里只剩下我翻动纸张的沙沙声。过了好一会儿，他忽然开口。“咖啡煮得很难，是吗？”我愣了一下，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。我有点委屈，小声嘟囔了一句。“是您的要求太难了……”他好像笑了一下。我怀疑我看错了。冰山怎么会笑。“手。”他忽然说。“什么？”“你的手，伸出来。”我不明所以，但还是把手伸了过去。他伸出手，轻轻碰了一下我的手腕。那里有一道很浅的疤。是小时候留下的。他的指尖很凉，碰得我一个哆嗦。“怎么弄的？”他问。“啊……小时候不懂事，被狗咬的。”我随口答道。他看着那道疤，眼神很深，看不出在想什么。然后，他松开手，站了起来。“早点回去。”说完，他就走了。留下我一个人，对着他的背影发呆。心脏，跳得有点快。3从那天晚上之后，季屿川对我煮的咖啡，评价终于多了几个字。“今天比昨天好一点。”“糖还是多，但能喝。”“还行。”虽然还是没什么好话，但对我来说，已经是巨大的进步了。我甚至有点感激他。至少，我不用再因为一杯咖啡，被全公司的人当猴看了。但我没想到，咖啡的风波刚平息，更大的风暴就来了。公司接了一个大案子，一个新锐潮牌的年度推广方案。所有人都很重视。程菲带着整个组的人，熬了好几个通宵。当然，这种核心项目，是没我这个实习生什么事的。我还是只能打杂。但我没闲着。我偷偷地，用下班时间，自己做了一版方案。那个潮牌的风格，我很喜欢。我有很多想法，像泉水一样往外冒。我把它们画下来，做成了PPT。虽然知道没什么用，但就是想试试。那感觉，就像一个憋了很久的嗝，终于打了出来。爽！这天晚上，我把方案的最终版做完，已经是凌晨两点了。我打着哈欠，准备把文件存好就回家。结果，手一抖，点错了。我把文件，发到了公司的共享打印机上。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，已经来不及了。打印机开始哗啦啦地吐纸。我魂都吓飞了。赶紧冲过去按取消。但已经晚了，几十页的方案，已经印了一大半出来。我抱着那叠还热乎的纸，欲哭无泪。这要是被程菲看见，她能把我生吞了。我手忙脚乱地把打印出来的稿子收起来，准备带回家销毁。就在这时，打印机旁边的一扇门开了。季屿川从里面走了出来。他好像刚开完视频会议，脸上带着一丝疲惫。他看到了我，又看到了我手里的东西。“这么晚了，在打印什么？”我吓得一个哆嗦，下意识地把那叠纸往身后藏。“没，没什么！废纸！我拿去扔掉！”他的目光，落在我藏在身后的手上。“拿来我看看。”他的语气不容置疑。我磨磨蹭蹭地，把那叠皱巴巴的方案递了过去。死定了。我闭上眼睛，等着被骂。等了半天，都没动静。我偷偷睁开一只眼。发现季屿川正在很认真地看我的方案。一页，一页地翻。表情很专注。办公室的灯光，打在他的侧脸上，显得他的轮廓格外分明。不知道为什么，我忽然觉得，他认真的样子，有点好看。呸呸呸！乔心你想什么呢！这可是要开除你的大老板！他看了很久。久到我腿都站麻了。最后，他把方案合上，递还给我。我紧张地咽了口口水。“季总……我……”“想法不错。”他淡淡地说了四个字。我愣住了。我没听错吧？他在夸我？“就是执行得太粗糙，很多细节没考虑到位。”他又补充了一句。好吧，我就知道。“明天早上，把电子版发我邮箱。”说完，他就越过我，走了出去。我捧着我的“垃圾”方案，站在原地，半天没回过神。他……到底是什么意思？4第二天，我怀着忐忑的心情，把方案的电子版发给了季屿川。一整天，我都坐立不安。时不时就刷新一下邮箱。但什么都没有。他好像把这件事忘了。也许他只是随口一说。我自嘲地笑了笑，继续干我的杂活。下午，程菲开项目会。她把自己团队做的方案，在投影上展示了一遍。说实话，很常规，很安全。但没什么亮点。讲完之后，会议室里一片沉默。几个高层领导的表情，都有些微妙。显然，他们不是很满意。程菲的脸色有点难看。就在这时，市场部的总监忽然开口了。“我听说，这次的方案，还有另一个版本？”程菲愣了一下。“王总监，您听谁说的？”“季总啊。”王总监笑呵呵地说，“他说他看到一个实习生做的方案，很有新意，让我们也看看。”轰！我感觉一道天雷，直接劈在了我的天灵盖上。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，瞬间都聚焦到了我身上。有惊讶，有好奇，有不屑。而程菲的眼神，像两把淬了毒的刀子，直直地插向我。我的脸，刷的一下就白了。季屿管！你害死我了！“乔心。”程菲的声音，冷得像冰。“你还自己做了方案？我怎么不知道？”“我……我只是随便做着玩的……”我吓得话都说不囫囵了。“随便玩玩？”程菲冷笑一声，“玩到季总那去了？乔心，你本事不小啊。”“不是的，菲姐，我……”“行了。”王总监打断了我们。“既然季总都发话了，就拿出来看看吧。是骡子是马，拉出来遛遛。”我骑虎难下。只能把U盘插上电脑，打开了我的方案。我紧张得手都在抖。PPT的第一页，是我手绘的一个插画。跟程菲她们做的商业风PPT，完全是两个风格。会议室里，响起一阵小小的议论声。我能感觉到程菲的视线，要把我的后背烧穿了。我硬着头皮，开始讲我的创意。我的声音，抖得不像我自己的。我讲得很乱，很多地方都卡壳了。我知道，我搞砸了。果然，我还没讲完，程菲就站了起来。“够了！”她一把抢过我手里的翻页笔，狠狠地摔在桌子上。“简直是胡闹！”5“一个实习生，不好好学怎么做事，整天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！”程菲指着投影幕布，声音尖锐。“插画？手绘？你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吗？我们的客户要的是商业价值！是数据！不是你这些不着边际的幻想！”她越说越激动，走到我面前，指着我的鼻子。“我早就说过，我们这不养笨蛋！乔心，你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吗？做的什么垃圾！”她的唾沫星子，都快喷到我脸上了。整个会议室，鸦雀无声。所有人都看着我。同情，幸灾乐祸，看好戏。各种各样的目光，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。我的脸，火辣辣地烧。委屈，愤怒，不甘。各种情绪涌上心头，我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。但我咬着嘴唇，没让眼泪掉下来。我不能哭。哭了，就真的输了。我看着地板，攥紧了拳头。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。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被骂到当场去世的时候。会议室的门，开了。季屿川走了进来。他好像刚从外面回来，身上还带着一股冷气。他扫了一眼会议室里的情况，目光最后落在我身上。还有程菲那根快要戳到我脸上的手指。他的眉头，瞬间就皱了起来。“吵什么？”他的声音很冷，像十二月的冰。程菲看到他，气焰立刻收敛了一半。她赶紧把手收回去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。“季总，您怎么来了？没什么，就是教训一下新来的实习生，太不懂规矩了。”季屿川没理她。他径直走到我身边。然后，做了一个让所有人眼珠子都掉下来的动作。他抬起手，用拇指，轻轻擦掉了我眼角一滴没忍住，滚下来的眼泪。他的动作很轻。但我却像被电了一下，整个人都僵住了。“我的人，我来教。”他看着程菲，一字一句地说。声音不大，但每个字都像一块冰，砸在程菲的脸上。“你，别凶她。”整个会议室，死一般的寂静。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。程菲的脸，一阵红一阵白，精彩得像调色盘。“季总……我，我只是……”“方案我看过。”季屿川打断她，目光转向大屏幕。“创意很好，只是细节需要打磨。比你那份，好多了。”这句话，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，狠狠地扇在了程菲的脸上。她的嘴唇哆嗦着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“这个项目，以后乔心来跟。”季屿川扔下最后一颗重磅炸弹。然后，他拉起我的手腕。“跟我走。”在全公司高层的注目礼下，他把我，一个实习生，从会议室里带走了。我的大脑，一片空白。只感觉到，他抓着我手腕的手，很用力，也很暖。6我被季屿川一路拉进了他的办公室。门“砰”的一声关上，隔绝了外面所有的视线。他松开我，走到办公桌后坐下。脸色还是很不好看。我站在办公室中央，手足无措，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。“哭什么？”他看着我，语气有点冲。我被他一凶，刚憋回去的眼泪，又不争气地涌了上来。“我没哭……”我吸了吸鼻子，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。他看着我，叹了口气。声音软了下来。“坐。”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。我乖乖地坐下。他从抽屉里拿了一包纸巾，扔到我面前。“擦擦。”我抽出一张纸，胡乱地在脸上擦了擦。“季总，对不起……我给您添麻烦了。”我低着头，小声说。“麻烦的不是你。”他看着我，“是她。”我知道他说的是程菲。“程主管也是为了工作……”“为了工作，就可以对下属进行人格侮辱？”他冷哼一声，“这是职场霸凌。”我愣住了。我从没想过用这么严重的词来定义程菲的行为。我一直以为，是我自己太笨了，太没用了。“你的方案，我看完了。”他把话题转了回来。“很有灵气，这是最难得的。”他顿了顿，“只是，太理想化了。”他打开电脑，调出了我的PPT。“来，我跟你说说，应该怎么改。”那个下午，我就在他的办公室里。他像个老师一样，逐字逐句地，帮我分析我的方案。哪里是优点，要保留。哪里是缺点，要修改。哪里不符合市场逻辑，哪里没有考虑到客户的需求。他讲得很细，很有耐心。完全不像那个传说中杀伐果断的冰山总裁。我听得很认真，时不时地点头。我发现，他真的很厉害。很多我想不到的点，他都能一针见血地指出来。在他的指导下，我的方案，好像一下子从一个不切实际的梦，变成了一个可以落地的，优秀的作品。我们讨论了很久。窗外的天色，渐渐暗了下来。办公室里只开了他桌上的一盏台灯。昏黄的灯光，笼罩着我们两个人。气氛，安静又温暖。我偷偷地看他。他低着头，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，侧脸的线条很硬朗。我忽然觉得，这个男人，好像也没那么可怕。甚至……还有点帅。我的脸，有点烫。7等我们把方案的修改意见都敲定，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。我的肚子，不争气地叫了一声。咕噜噜的，在安静的办公室里，格外响亮。我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。季屿川抬起头，看了我一眼。眼神里，好像有一丝笑意。“饿了？”我猛点头。“走吧，去吃饭。”他关上电脑，站了起来。“啊？不用了不用了！季总，我，我自己回去吃泡面就行！”我赶紧摆手。开什么玩笑，跟大老板一起吃饭？我会被噎死的。“我没问你的意见。”他拿起外套，淡淡地瞥了我一眼。“走。”好吧，老板最大。我只能跟在他身后，走出了办公室。公司里已经没人了。空荡荡的，只有我们的脚步声。我们坐电梯，下到地下车库。他开的是一辆黑色的宾利。很低调，但也很贵。我坐在副驾驶，紧张得身体都僵硬了。车里的空间很大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，很好闻的木质香气。是他身上的味道。他没问我想吃什么，直接开车去了一家看起来很高档的私房菜馆。停好车，他带我进去。经理好像认识他，恭恭敬敬地把我们领进一个包厢。“季先生，还是老样子吗？”他点点头。很快，菜就上来了。都是一些很清淡，很精致的菜。味道很好。我饿坏了，埋头苦吃。他吃得很少，大部分时间都在看我吃。“慢点吃，没跟你抢。”他说。我嘴里塞满了东西，只能含糊地点点头。一顿饭，在诡异的沉默中吃完了。吃完饭，他开车送我回家。我家住在一个很老旧的小区。车开到楼下，他停了下来。“谢谢季总。”我解开安全带，准备下车。“等等。”他叫住我。我回头看他。车里的光线很暗，看不清他的表情。“方案的事，别有压力。”他说，“有我在。”我的心，漏跳了一拍。“嗯……”我胡乱地点点头，逃也似的下了车。我跑进楼道，靠在冰冷的墙上，大口地喘气。脸烫得吓人。有我在。这三个字，像魔咒一样，在我脑子里盘旋。这个男人，到底想干什么？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？我百思不得其解。就在这时，我的手机响了。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。【睡了吗？】我愣了一下。谁啊？我回了一句：【你哪位？】很快，对方就回了过来。【你楼下的宾利车主。】我：“……”我跑到窗边，掀开窗帘一角。那辆黑色的宾利，果然还停在楼下。车灯亮着，他还没走。我的心，又开始不争气地乱跳。【季总，您怎么还没走？】【等你房间的灯亮起来。】我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字，感觉自己的脸快要烧着了。这个男人……也太会了！我赶紧跑回房间，把灯打开。楼下，宾利的车灯闪了两下，然后，缓缓地开走了。我趴在窗台上，看着车尾灯消失在夜色里。心里，像揣了一只小兔子，砰砰直跳。这一晚，我失眠了。8第二天去上班，我感觉全公司的人都在用显微镜看我。我跟季屿川的八卦，一夜之间，传遍了公司的每个角落。版本多得离谱。有说我是季总失散多年的亲妹妹的。有说我是他秘密培养的商业间谍的。当然，流传最广的版本是，我，乔心，一个平平无奇的实习生，用不可告人的手段，勾搭上了我们高冷禁欲的大老板。我成了全公司女性的公敌。茶水间里，我都能听到有人对我指指点点。“就她？长得也就一般啊，季总什么眼光？”“你看她那副清纯样，指不定背地里多会呢。”“真不要脸，为了转正，什么事都做得出来。”我假装没听见，低着头，泡我的咖啡。但心里，堵得难受。程菲更是把对我的敌意，摆在了明面上。她不再让我打杂了。而是把一堆最难，最紧急，最没人愿意接的活，全都扔给了我。“乔心，既然季总这么看好你，那你的能力肯定很强了。”她皮笑肉不笑地把一个文件夹拍在我桌上。“这个客户，出了名的难搞，明天就要方案，你来做。”我看着那个文件夹，头都大了。我知道这个客户，是业内公认的“鬼见愁”。明天就要方案？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。“菲姐，这个我……”“怎么？做不了？”程菲抱着手臂，冷冷地看着我，“做不了，就去找季总啊。让他帮你做。”她的声音不大，但足以让周围的同事都听见。大家都在看我的笑话。我咬了咬牙，把文件夹拿了过来。“我做。”我不能认输。更不能，去找季屿川。我不想让别人觉得，我是靠他上位的。我埋头做了一整天。晚上下班，所有人都走了，我还在办公室里熬。查资料，想创意，画草图。我把自己关在一个小小的世界里，忘了时间，也忘了那些烦人的流言蜚语。不知道过了多久，办公室的灯，忽然亮了。我抬起头，看到了季屿川。他站在门口，看着我。“又加班？”“嗯……”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。他走了过来，看了看我电脑上的东西。“遇到麻烦了？”“嗯……这个客户，要求太奇怪了。”我苦着脸说。他拉开椅子，在我旁边坐下。“我看看。”他又像上次一样，开始帮我分析。他好像什么都懂，再刁钻的问题，到他那里，都能迎刃而解。有他在旁边，我感觉安心了很多。我们一直忙到深夜。方案，终于有了一个雏形。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，感觉整个人都快散架了。“谢谢你，季总。”我由衷地说。没有他，我今晚肯定要死在这里了。“叫我名字。”他忽然说。“啊？”“季屿川。”他看着我，很认真地说，“叫我季屿川。”我的心，又是一阵狂跳。“季……屿川。”我小声地念出他的名字。他好像很满意，嘴角微微勾了一下。那个笑容，转瞬即逝，但我看见了。冰山，又笑了。他开车送我回家。路上，我们都没说话。但气氛，跟上次完全不一样了。不再是尴尬，而是一种很微妙的，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。车停在我家楼下。我跟他道别，下了车。这一次，我没有马上跑上楼。我站在原地，看着他。他也看着我。隔着车窗，我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。过了几秒，他忽然推开车门，走了下来。他一步一步，走到我面前。夜色下，他的身影，被路灯拉得很长。他比我高很多。我必须仰着头，才能看到他的脸。“乔心。”他叫我的名字，声音有点哑。“嗯？”“你手腕上那道疤，现在下雨天还疼吗？”他忽然问。一个，我完全没想到的问题。我愣住了。脑子里，“嗡”的一声。像是有什么东西，炸开了。我下意识地，摸了摸我手腕上那道浅浅的疤痕。这道疤……是十年前，我为了保护邻居家那个被大狼狗追着咬的小屁孩留下的。那个小屁孩，很瘦，很小，总是被人欺负。只有我愿意跟他玩。我记得，他叫……他叫阿川。我猛地抬起头，震惊地看着面前的男人。他……他怎么会知道？“你……”我的声音，都在发抖。他看着我，眼神很深，很复杂。里面有怀念，有歉意，还有一丝……我看不懂的温柔。“对不起，心心。”他说，“我回来晚了。”9心心。这个称呼，像一把钥匙，瞬间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。十年前那个炎热的夏天。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，和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恤的小男孩。他们一起在巷子口的大榕树下，分享一根快要融化的冰棍。一起在废弃的工厂里，建立属于他们的“秘密基地”。一起对抗那些总是欺负他的坏孩子。“阿川，别怕，我保护你！”“心心，你真好。”……画面，像潮水一样涌进我的脑海。我看着眼前的季屿川，那个瘦小，怯懦，总是跟在我身后的小男孩的影子，和他高大，冷漠，无所不能的形象，慢慢地重合。我的眼睛，一下子就湿了。“阿川？”我试探地，叫出那个尘封已久的名字。他的身体，轻微地颤抖了一下。他点了点头。真的是他。我的眼泪，再也忍不住，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。不是委屈，不是难过。是……激动，是不可思议。世界也太小了吧！那个被我弄丢了的小伙伴，竟然以这样的方式，重新出现在我的生命里。而且，还成了我的大老板。这比小说还离奇。“别哭。”他抬起手，想要帮我擦眼泪，但手伸到一半，又停住了。好像有点不知所措。那样子，跟他小时候一模一样。我看着他，忽然“噗嗤”一声，笑了出来。眼泪还挂在脸上，笑容却灿烂得不行。他也看着我，愣了一下，然后，也笑了。这一次，不是转瞬即逝的微笑。而是，发自内心的，温柔的笑。像冰山融化，春暖花开。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笑。好看得，让我有点移不开眼。我们就在我家的破楼道里，站了很久。聊了很多小时候的事。聊他是怎么搬家的，怎么出国的，又是怎么回来的。他说，他回来之后，第一个就想找我。但他只知道我叫心心，不知道我的全名。人海茫茫，根本找不到。他说，他创办这家公司，选址在这里，就是因为这是我们小时候住过的地方。他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，希望有一天，能在这里，重新遇到我。他说，那天他在简历里看到“乔心”这个名字，看到我的照片时，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停跳了。他没想到，老天爷真的这么眷顾他。“所以，你第一天见我，就认出我了？”我问。他点头。“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？”“我不敢。”他说，“我怕你忘了我。”“我怎么会忘了你。”我小声说。“那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凶？还天天为难我的咖啡！”我想到这个，就有点来气。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别过头。“那是我能想到的，唯一能跟你每天说话的借口。”“……”好吧，这个借口，真的很烂。但是，也很可爱。那个晚上，我们聊到很晚。好像要把这十年错过的时光，都补回来。分开的时候，我们都有些依依不舍。“明天见。”他说。“嗯，明天见，阿川。”我笑着朝他挥挥手。他看着我，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。回到家，我躺在床上，翻来覆去睡不着。心里，像被灌满了蜜糖，甜得冒泡。原来，他不是冰山。他只是，把所有的温柔，都留给了我一个人。10第二天去公司，我的心情，像坐过山车。一半是甜蜜，一半是忐忑。甜蜜的是，我和季屿川，哦不，是阿川，相认了。忐忑的是，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。还有，全公司的人。我走进办公室，果然，又收获了一堆探究的目光。程菲看到我，冷哼了一声，把头扭到一边。我没理她，径直走到我的工位坐下。打开电脑，开始继续修改昨晚的方案。心里，前所未有的平静。因为我知道，我不再是一个人了。我背后，有他。上午，季屿川的助理过来，让我去一趟总裁办公室。我又成了全场的焦点。我深吸一口气，站了起来。走进总裁办公室，我看到季屿川正在打电话。他看到我，朝我点点头，示意我坐。我乖乖地坐到沙发上。等他打完电话，他走了过来，在我身边坐下。“方案做得怎么样了？”“差不多了。”“给我看看。”我把笔记本电脑递给他。他很认真地看了一遍，然后点了点头。“可以了。今天下午，你跟我一起去见客户。”“啊？”我愣住了，“我……我也要去？”“你是主创，当然要去。”他看着我，眼神里带着鼓励，“别怕，有我。”又是这三个字。我的心，安定了下来。“好。”下午，我跟着季屿川，去见了那个传说中的“鬼见愁”客户。客户是个中年男人，很严肃，不苟言笑。会议开始，我紧张得手心冒汗。季屿川坐在我身边，悄悄地，在桌子底下，握住了我的手。他的手掌很宽大，很温暖。一股力量，从他的手心，传到了我的心里。我抬头看他，他朝我安抚地笑了笑。我深吸一口气，开始讲解我的方案。我讲得很流畅，比我想象中要好得多。讲完之后，我紧张地看着客户。客户面无表情，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着。会议室里，一片寂静。我的心，又提到了嗓子眼。过了好一会儿，客户终于开口了。“想法不错。”他说，“很有趣。”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。他竟然夸我了！“不过，有几个细节，我需要跟你们再讨论一下……”接下来，会议进行得异常顺利。客户提了几个问题，都被季屿川游刃有余地解答了。最后，客户站起来，朝我们伸出手。“合作愉快。”“合作愉快。”季屿川握住他的手。我站在旁边，感觉像在做梦。我，一个实习生，竟然搞定了一个连程菲都搞不定的客户。这太不真实了。从客户公司出来，我整个人都还是飘的。“我做到了……”我喃喃自语。“嗯，你做到了。”季屿川看着我，眼神里满是赞赏。“你很棒，心心。”我的脸，又红了。他很自然地，牵起我的手。“为了奖励你，今天晚上，我请你吃大餐。”“好啊！”我开心地笑了起来。阳光下，他的笑容，比阳光还要耀眼。我觉得，我好像，有点喜欢上他了。不，不是有点。是，很喜欢。11项目成功拿下的消息，很快就传回了公司。整个设计部都炸了。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我。他们想不通，我一个实习生，是怎么做到的。程菲的脸色，更是难看到了极点。她把我叫进她的办公室，关上了门。“乔心，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？”她死死地盯着我，眼神里充满了嫉妒和不甘。我看着她，心里很平静。“菲姐，我没用任何手段。”我说，“我只是，认真地做了我的方案而已。”“认真？”她冷笑一声，“你以为我会信吗？如果不是季总帮你，你能拿下这个项目？”“是，他是帮了我。”我坦然承认，“他教了我很多东西，让我知道，一个好的创意，应该如何落地。但创意本身，是我的。这一点，谁也否认不了。”程菲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。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。“乔心，你别得意。”她咬着牙说，“你以为你抱上季总的大腿，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？我告诉你，不可能！我会在这个公司，一直盯着你！”我看着她，忽然觉得她有点可怜。她那么努力，那么拼命，想得到认可。但她用错了方式。她把所有人都当成了她的敌人。“菲姐。”我看着她，认真地说，“我从来没想过要跟谁比，也没想过要抱谁的大腿。我只是想，做好我的设计，实现我的价值。如果你愿意，我们可以是同事，是战友，而不是敌人。”说完，我朝她鞠了一躬，转身走出了办公室。留下她一个人，在原地发愣。接下来的日子，我在公司的处境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再也没有人敢在背后议论我。同事们见到我，都会客气地叫我一声“乔老师”。程菲虽然还是看我不顺眼，但也不敢再明目张胆地给我穿小鞋了。我的实习期，很快就要结束了。人事部通知我，我的转正申请，已经被批准了。而且，公司决定，破格提拔我为设计师。我拿着转正通知书，心里百感交集。这三个月，过得像一场梦。从人人可欺的小透明，到被大老板偏爱的项目主创。我成长了很多，也收获了很多。最重要的，是我找回了我的阿川。这天下班，我走出公司大楼。看到季屿川的车，停在门口。他靠在车门上，正在等我。夕阳的余晖，洒在他身上，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。他看到我，朝我笑。我跑过去，扑进他怀里。“阿川。”“嗯。”他抱着我，下巴抵在我的头顶。“恭喜你，乔设计师。”“谢谢你，季总。”我开玩笑地说。“在公司叫季总。”他捏了捏我的脸，“私下里，叫老公。”我的脸“轰”的一下，红透了。“谁，谁要叫你老公！不要脸！”我捶了他一下。他抓住我的手，放在唇边亲了一下。“好，不叫老公。”他看着我，眼神认真又深情。“那，乔心小姐，请问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？”12我看着季屿川的眼睛。那双曾经冷得像冰的眼睛，此刻，却盛满了星光和温柔。只为我一个人。我的心，跳得飞快。我用力地点点头。“我愿意。”他笑了。那是我见过，最好看的笑容。他低下头，轻轻地吻住了我。他的吻，很轻，很柔。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珍视。像是在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。周围的一切，都仿佛消失了。我的世界里，只剩下他。和他身上，那股好闻的木质香气。……实习期结束后，我正式成了公司的设计师。我有了自己的项目，自己的团队。我不再是那个只会煮咖啡，会因为被骂而偷偷掉眼泪的小实习生了。我变得自信，从容。而季屿川，也从我的大老板，变成了我的男朋友。白天，在公司，他是杀伐果断的季总。我是他手下，最得力的设计师。我们保持着专业的距离。但偶尔，在茶水间，在楼梯口，在没人的角落。他会偷偷地牵一下我的手，或者，给我一个鼓励的眼神。那种感觉，像是学生时代，偷偷摸摸的早恋。刺激，又甜蜜。晚上，回到家。他就变成了那个会给我做饭，会帮我吹头发，会抱着我看电影的阿川。我们会窝在沙发上，聊一整晚。聊工作，聊生活，聊我们错过的十年，聊我们未来的很多年。程菲后来，被调去了分公司。听说，她走之前，给我发了一封邮件。邮件里只有三个字。【对不起。】我回了她两个字。【加油。】我们之间，没有谁对谁错。只是立场不同。我希望，她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，温柔的世界。一年后。在我第一次拿下国际设计大奖的那天晚上。季屿川把我带到了我们公司楼顶的天台。天台上，布满了星星点点的灯光，和粉色的气球。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，手捧着一束玫瑰花，单膝跪在我面前。他拿出了一枚戒指。戒指的款式很简单，但上面的钻石，亮得惊人。“心心。”他看着我，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。“十年前，我弄丢了你。我用十年时间，找回你。”“现在，我想用我剩下的一生，守护你。”“你愿意，嫁给我吗？”我的眼泪，又一次不争气地掉了下来。这一次，是幸福的眼泪。我伸出手，用力地点头。“我愿意，阿川。”他把戒指，套在了我的无名指上。大小，刚刚好。他站起来，把我紧紧地拥在怀里。“我爱你，心心。”“我也爱你，阿川。”城市的夜景，在我们脚下闪烁。天上的星星，在我们头顶见证。我知道，从这一刻起，我就是这个世界上，最幸福的人了。我的爱情，从一杯“太甜”的咖啡开始。最终，酿成了，比蜜还甜的生活。
更新时间：2025-11-06 01:17:3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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